说爱滋病也有好处,当然是作为笑话来说的。
现在西方世界好象什么都不怕,政治家玩弄核弹、导弹,什么黑手党、“教父” 、流氓集团玩杀人手枪,有些青年男女爱吸毒、搞同性恋,还有以性解放、性自由当作时髦玩意,所谓文明世界又充满着许多不文明的事,据说这就叫做 “自由世界” 。
可是近来也已发觉有些事不那么好一直“自由”下去。例如爱滋病,这种因过份风流而自由出来的新名堂,居然也有一些 “自由者” 感到要自我收敛一下了。
爱滋病可说是一种下流病,可是它业已惊动了西方的上流社会。一些医学专家不断提出警告,说一得此病,大都难救; 统计学家不断报告业已得病的人数和死亡者的数字,煞是吓人; 政治家们也不得不紧急开国际会议,商讨对策,大概已感到这种病的威胁力要比核弹爆炸还现实吧。
其实,这种病说要防止也很容易: 它是由过份的 “自由” 而来,只要不再 “自由” 就可以避灾了。
当然,这里所说的 “自由”,即西方社会近些年来自以为解放得彻底的“性自由” ,它被西方某些人说得好象是最符人性也最能体现“天性” 的事情。如果以人的最原始本能标准来说,这也不无道理,因为一切动物无不是以此开始它们的繁殖生活的。但可怪的是今日的 “自由性爱者” 又不是以此作为繁殖的目的,这是一个既“高”于原始人又低于原始人的现象。
据说,由于爱滋病恐怖的日益加剧,那些自由性爱者已不敢再那么放荡不羁,“正在谈情说爱的男女都开始关心对方的恋爱经历,认为在这方面越小心越好”;“目前一人只找一个配偶的现象又渐渐增多,人们正在追求一种比一夜夫妻更为长久,更为稳定的结合”。他们现在所遵循的口号是“安全第一” ,用上海话讲就是已经懂得不好再乱来了,用文气一点的话说,就是不好再 “自由”下去了。这叫做物极必反。
他们之所以忽然如此自我克制起来,显然是因为受到专家们的告诫和爱滋病菌的实际教训。为此,从这一角度看,爱滋病固然是没有好处的东西,但对于那些性自由的崇拜者,却不失是有“益”的东西,因为它以可怖的后果来警告那些性自由论者:不能胡来,否则要自食其果。
看来现在西方社会的“自由性爱者”已逐渐悟及到“自由”有个限度的问题。那么,依此类推,不知那些别种自由论者,可也会从此悟出些必要的教训?
(1987年1月26日《新民晚报》)
赏析 这是一篇社会批评性杂文。它选择了80年代令人谈虎变色的爱滋病作为论题,以小见大,照出西方社会堕落腐败的本相。
选择读者最关心的事,做为杂文的题材,是杂文写作的根本特点。本篇以爱滋病为论题,已经引人注目,而命题为《爱滋病也有“好处”》更能令人耳目一新。说爱滋病是现代瘟疫谁都能理解,说它有“好处”,便有点“奇谈怪论”的味道。而这篇杂文的艺术魅力就在于此。
文章开头没有一下子接触其“好处”何在,而是宕开一笔,用概括的语言指出西方“文明世界”的种种不文明之事:政治家玩弄核弹、导弹,黑手党、“教父”、流氓集团玩弄杀人手枪,青年男女吸毒,搞同性恋,性解放等等。“自由世界”好象十分自由,其实腐化、堕落、淫乱,正好带来人类生命的不自由——爱滋病就是一例。
接着文章解剖了“性解放”的实质:性自由被西方人说成最能体现“天性”,其实,人的天性中的性要求与西方社会的淫乱完全不是一回事。它反映的不再是原始人的生存本能的追求,而是一种空虚堕落情绪。从时代看“‘高’于原始人”,而从动机看已经是“低于原始人”。
文章最后一层才说到“好处”何在,作者以“物极必反”的道理,解释了西方社会腐败到极点之后不得不对其恶劣后果感到惊恐,从而来一点自我控制。爱滋病绝不是什么“好”东西,它本身没有什么“好处”可言。但它能提醒人类要科学地生活,不能“乱来”,否则自食其果,就这方面说它是有好处的。显然,这里的“好处”一词带有嘲讽的意思。
结尾与开头相呼应。开头谈西方社会的腐败,爱滋病即为一例;结尾说从爱滋病人们知道了性自由之害,那么也应该知道种种 “自由”论调的害处所在。作者从广阔的社会中选取一点进行解剖,从而引起人们从一点想到全般,从西方社会堕落之一例,想到种种堕落之风。
鲁迅曾说: “‘杂文’有时确很象一种小小的显微镜工作,也照秽水,也看脓汁,有时研究淋菌,有时解剖苍蝇。” (《做“杂文”也不易》)文章选材精当,以少胜多。“爱滋病”就是西方社会的一个脓疮,全文正是把小小显微镜对准了这一脓疮进行解剖,从而挖掘出这种特殊病症背后所体现出的社会大疾病。“爱滋病”在这篇文章中不仅指具体的病症,甚至可以说它变成了一个特殊概念的词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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