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传体史书。五十六卷。清温睿临撰。成书约在康熙后期万斯同死(1702年)后十多年中。
温睿临,字邻翼,一字令贻,号哂园。约生于顺治时,卒年不详。浙江乌程人。康熙时举人,官内阁中书。他博览群书,尤长文史。与著名学者万斯同交最善。时万在主持编纂《明史》,温因应礼部试止于都,因得时相过从,多所参论。所著除本书外,尚有《南渡佚事》、《均役全书》、《游西山吟稿》、《哂园文集》、《哂园别集》等多种。
本书的编写,主要是由于万斯同的建议,利用“故老犹存,遗文尚在”的时机,撰写福王、唐王、桂王时期二十几年的历史。目的是通过叙述“庙堂昏庸、酣歌弗恤、忠贞黜落、贪黩横肆、纪纲倒置、是非混淆”的事实,让人们明白其“兴亡成败得失”之理。因为这三朝之事,皆在南土,故其书名曰《南疆逸史》。
本书是研究南明历史的重要资料。记人记事采用纪传体。纪传之后有的附有评论。全书《纪略》四卷,《列传》五十二卷。《纪略》,实际上是《本纪》。温睿临说:“不称本纪者,避本朝也;其言略者,事固不得而详也。”其中《纪略》第一,是记福王朱由崧;《纪略》第二,是记唐王朱聿键;《纪略》第三,是记桂王朱由榔;《纪略》第四,是附记监国鲁王朱以海。《列传》有专传、有合传、有附传。“以时、以事为类,或其人人品相悬,亦不及计耳”。其中卷五至卷二十八列传不分类;卷二十九至卷三十一,为“守土”列传;卷三十二至三十五,为“死事”列传;卷三十六至卷三十七,为“隐遁”列传;卷三十八至卷四十,为“逸士”列传;卷四十一至四十三,为“义士”列传;卷四十四,为“宗藩”列传;卷四十五至卷四十九,为“武臣”列传;卷五十,为“杂传”;卷五十一,为“逆臣”列传;卷五十二,为“奸佞”列传。列传中,凡崇祯时大臣,因已载入《明史》,而本书重点又是在南渡之后,故对其行事章奏等一概从略。各传排列次序,大体上按时间先后,先福王朝,次唐王朝,再次是鲁王、桂王朝。对郑芝龙、郑成功父子是否立传,当时持非议者甚多。作者认为,“闽之立国,惟郑是依,国事取决于芝龙,而负恩丧国,其罪合入叛逆之伍,成功痛父之不忠,矢心报国”,“明之世勋宗戚与夫将相大臣受累朝厚恩者,未有效忠若是者也”。所以将其父子祖孙单独立传,是忠是叛,让读者自评。在《列传》、《纪略》之后,有的用“逸史氏曰”,发表一些评论。书中最大的优点与特点是:一、记述真实可信。为写本书,作者搜集了有关野史数十种。其中记载有详略,年月有先后,是非有异同,毁誉有彼此,作者以万斯同明末诸传和徐秉义明季忠烈纪实诸传为依据,访求故老遗文,正其纰缪,删其繁芜,补其所缺,撰其未备,以成是编,故书中所记比较真实可靠。如卷四十八记“宗藩”中说,自明神宗以后,“本支愈繁衍,遍天下几百万,贫乏者暴横于乡里,百姓患苦之,有司莫能制,迨遭闯献之祸,屠戮几尽焉”。又卷四十五,记“义士”中说:“南都之亡,仗节死义者,缙绅中不多见,而闾巷之士,乃捐躯而不顾”。这些记载,都是很真实很宝贵的。二、观点多可取之处。在当时文字狱连续发生,尤其是庄廷鑨的“明史狱”,更使人把写明代历史视为畏途。温睿临不避斧钺之诛,慨然以修南明史为己任,而且在书中大书朱家的子孙,颂扬抗清的臣民,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对明末清初社会大动荡中各类人物的活动,书中描述说:“事态愈烦,情态毕露:可以下拜,可以按剑,可以裂眦,可以忭舞,可以痛哭流涕、缺唾壶而碎如意”。在卷一《安宗纪略》中,作者分析评述了明朝之所以灭亡而没有出现东晋、南宋那样偏安的局面的原因,主要是由于南明各政权内部腐朽不堪、内部争权夺利“贻敌人以渔人之利”造成的。他说:自燕都沦丧以后,“大河南北,虽经蹂躏,而吴、楚、闽、粤、滇、黔,疆域如故也”,福王即位南京后,“史大司马忠贯日月,招徕耆旧,奋振师旅,时则高弘图、姜曰广左右一人,张慎言、徐石麒代为冢宰,张有誉、顾锡畴并列元卿,起刘宗周为亚相,郑暄为大理,翰林则陈子壮、刘国升、赵士春,卿尹则侯峒曾、姚思孝、詹兆恒、郭维经,台谏则马嘉植、熊汝霖、章正宸、陈子龙、沈宸荃、游有伦、乔可聘、郭贞一,部曹则夏允彝、吴嘉胤、黄端伯、何刚、钱旃,群贤济济,布在殿陛,方将校七萃、阅六师,和强邻、剪仇寇,众庶喁喁,想望中兴;即未能飙起云蔚,迅复大物;而滔滔江国,画堑自守,犹未失为晋元宋高也。无何而贵阳(按:指马士英)煽虐,盗贼秉钧,外连强帅,内起狐群,斥逐贞贤,引用匪类,宠赂既彰,纪纲大坏。史公奔走江淮,绸缪内攘,犹日不足……(最后)自相屠灭,卒致倒戈……不逞之徒(按:指左良玉),借清君侧,晋阳之甲,羽檄四驰,乃空淮左以遏江防,使敌得蹈虚乘隙,长江飞渡,君臣舆榇,呜呼。悲夫”!这段分析论述是很深入、很中肯的。书中还高度评价了各地的抗清“义旅”。这些人中包括放逐之孤臣,斥远之下流,穷乡绝谷的布衣韦带之士以及缁流羽士人等。这些人平日里可能都默默无闻,但在国家的危急关头,他们“忠义奋发,誓死不顾”,“裹粮呈技,重趼来赴,事虽不成,天地震动。此皆志气伟然,皜皜乎与天日并昭者也,成败利钝,又何计焉”。当土崩瓦解之际,闽、粤区区一隅,“支搘名号者二十五年”,“保其冠裳数十载不变”,“则皆诸义士风声所激也”。书中认为,这些人比那些“平居高谈名节”,后来“忽焉丧志,屈膝献国”者,有天壤之别。如果没有前者,“人类变而为豺狼也,岂得为宇宙哉”!这些论点,无疑是正确的。
可见该书体例比较谨严,资料比较丰富,观点也有颇多可取之处,对研究南明历史有重要参考价值。其不足之处,是对李自成余部抗清的巨大作用,不仅没有充分论述,而且使用了一些很不恰当的词句。
本书长期以来,只有手钞本。钞本中除有二十卷本和四十卷本外,嘉庆时又发现有五十六卷本。南京图书馆与上海图书馆都藏有这种钞本。海盐朱氏则藏有二十卷钞本和四十四卷钞本。民国四年(1915年),上海国光书局铅印出版了版本较好的四十卷本。其中最好的则是五十六卷本。一九五九年,上海图书馆以此为底本,与国光本互校并加以标点,由中华书局铅印出版。收入《晚明史料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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