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小说及译文合集。五册。近人苏曼殊撰,柳亚子编。
苏曼殊,原名戬,字子谷,一名玄瑛,小字三郎。削发后法号曼殊。生于光绪十年(1884年),卒于一九一八年。香山(今广东中山县)人。生母为日本人。其父家道中落后随养母去日本。在亲戚资助下入学东京早稻田大学、振武学校。因参加革命活动受到亲戚反对,断绝资助。曼殊生活无着被迫返国,随即削发为僧。与辛亥革命党人来往密切,但不涉仕途,以卖文教书为生。曾参加南社,能诗文,善绘画,通晓英、法、日、梵诸文。
本书五册其中作品集三册、附录两册(附录部分为作者之友寄赠哀悼之作及后人研究曼殊的文字)。第一册包括《诗集》、《译诗集》、《文集》与《书札集》;第二册包括《杂著集》与《译小说集》,杂著有《燕子龛随笔》、《岭海幽光录》,译小说有《惨世界》、《娑罗海滨遁迹记》;第三册是《小说集》,收入小说六篇。
曼殊诗近百首,大多抒发身世之感与家国之感。其中最为人传诵的是爱情诗,感情缠绵而深挚。由于学佛与恋爱是他“胸中交战的冰炭”,故而心中产生剧烈的矛盾与痛苦。这种矛盾与痛苦,正是他那些缠绵悱恻、幽怨哀婉的诗篇产生的根源,在诗中往往表现为以佛法作为平息情感波澜的手段。如《本事诗》:“乌舍凌波肌似雪,亲持红叶属题诗;还卿一钵无情泪,恨不相逢未剃时。”《寄弹筝人》:“生憎花发柳含烟,东海飘零二十年。忏尽情禅空色相,琵琶湖畔枕经眠。”尽管如此,这个多情的风流和尚,仍然时时怀念旧时的情人,表现出无限相思之苦:“斜插莲蓬美且鬈,曾教粉指印青编;此后不知魂与梦,涉江同泛采莲船。”(《失题》)
由于曼殊四海为家孤身飘泊,诗中时时流露出无限的孤苦寂寞,“契阔死生君莫问,行云流水一孤僧。无端狂笑无端哭,纵有欢肠已似冰。”(《过若松町有感示仲兄》)表面如行云流水悠闲自得,内心却压抑着深沉的悲苦落寞。曼殊虽已落发出家,却并非世外隐者,家国之感、慷慨之情不时流于笔端。“蹈海鲁连不帝秦,茫茫烟水着佛身。……易水萧萧人去也,一天明月白如霜。”(《以诗留别汤国顿》)歌颂鲁仲连与荆轲,真是既悲且壮。曼殊诗中,也有一些冲破“愁”与“恨”去描写风光景色,如《过蒲田》,此类诗调子明快爽朗,生气盎然。
由于曼殊本身是一位优秀画家,其作品也同王维一样,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如《游不忍池示仲兄》,这首诗本身就是一幅色彩鲜明的画,而诗中“胡姬”解意的神态与“离人”苦闷的心境,又是画外之音。曼殊诗隽永清纯、轻婉自然、韵味悠远绵长,极其神化之境,乃抒情诗中上乘之作。
曼殊从事小说创作,在辛亥革命之后。其小说脍炙人口,多以青年男女恋爱悲剧为题材。一方面继承了《聊斋》、《红楼梦》的传统,另一方面,深受当时风行一时的西方文学如《茶花女遗事》的影响。六篇小说中,《断鸿零雁记》与《碎簪记》据说是作者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创作而成。这些小说反映了种种婚姻悲剧,其根源就在于自由思潮与封建陈规之间的矛盾。缠绵悱恻,哀婉动人,内容上充满着世事多变,人生无常和感伤情绪。作品中的男女主人公,如《断鸿零雁记》中的“余”,《绛纱记》中的秋云、玉鸾,《非梦记》中的燕生,最后都以遁入空门为僧为尼而告终,或者就如《碎簪记》中的主人公,或病亡,或自杀。这种感伤色彩的悲剧被认为是后来“鸳鸯蝴蝶派”小说的先驱。
曼殊的散文流丽清秀,随意挥洒,宛转自如,而又独辟蹊径,绝不傍人门户。他的某些书札,写得冷隽飘逸,读来令人想起东坡与山谷的尺牍,往往是信手拈来,而情趣盎然,意态横生。
曼殊精通五国文字,都能进行熟练的写作和对译。本书所收译诗包括拜伦、彭斯等六位诗人的十首诗作,以四言或五言古诗体译出。在英国诗人中他尤其酷嗜拜伦的作品,不过他的译诗太受古诗的局限,所以拜伦诗作那种激昂慷慨的情调,未能得到充分的表达,正如鲁迅所说:“但译文古奥得很,也许曾经太炎先生润色的罢,所以真象古诗。”(《坟·杂忆》)再加上所译篇数寥寥无几,所以在文坛上的影响远不及他的创作。
此书由北新书局刊印。另外,曼殊的遗著,有周瘦鹃搜印的《燕子龛残稿》、段庵旋编印的《燕子山僧集》、卢冀野集印的《曼殊说集》、四川人民出版社一九八三年版《燕子龛诗笺注》、广东人民出版社版《苏曼殊诗笺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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