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鲊瓮头波放颠,两岸青山青插天。篙师力尽客破胆,茅屋老翁方醉眠。
这是一首写旅人途中见闻和感受的词。
诗一开始就极力渲染山川形势之险:“人鲊瓮头波放颠,两岸青山青插天。”“人鲊瓮”,是长江的著名险滩之一,在瞿塘峡下游,今湖北省秭归县西,宋朝诗人经常提到,如“自过鬼门关外天,命同人鲊瓮头船” (苏轼《竹枝词》)、“命轻人鲊瓮头船,日瘦鬼门关外天”(黄庭坚 《梦李白诵竹枝词三叠》)等。“颠”乃唐宋人俗语,用以形容某种如颠似狂的状态,比如那位喝醉酒后就狂叫狂走以头濡墨而书的张旭就被人戏称为“张颠”。这两句诗是说:人鲊瓮滩头的波浪像发了疯发了狂一样地翻滚着,江两岸的青山青翠碧绿,直插云天。诗中以 “放颠”状波浪,以 “插天”写青山,极尽夸张之能事,写出了山、水之险。尤其是在 “插天”之前加一 “青”字,使夸张的形象更为鲜明。
山水之险恶如斯,那么人呢?人对此又是怎样一种反应或感受?诗的后两句就写到了人的身处:“篙师力尽客破胆,茅屋老翁方醉眠。”这里写了三种人: 一是 “篙师”,二是 “客”,三是 “老翁”。三种人感受各不相同: “篙师”是 “力尽”。篙师,就是撑船的艄公,船只跨激流过险滩,全凭篙师的操纵,稍有不慎,就会船毁人亡,这应是一场比拼胆识、魄力、技巧和力量的生死搏斗。这里只用 “力尽”二字,看似平淡无奇,但却写出了这种惊心动魄的紧张气氛。“客”是“破胆”,因为乘客毕竟与篙师不同,他不生活在江上,不是亲自去操纵船只,不可能像篙师一样全身心地投入,所以诗用“破胆”来形容他的惊乱和恐惧,这虽是两个常见的字眼,但用到此处却十分传神。最后是 “老翁方醉眠”,与前面的紧张、恐惧形成鲜明的对照,此处则是悠闲、恬静,甚至还是陶醉,把一切风波险恶和人事惊扰都衬得毫无颜色了。
这首诗虽然是写旅途中的所见、所感,但又与一般羁旅行役的诗作不同,显然是别有深意。诗的重点在第四句,在如此凶险的环境里,在如此紧张激动的氛围中,出现一个醉眠的老翁,这看似是个不谐和音,其实正好相反。茅屋老翁的冷漠、超然和自得其乐,不正是诗人超越眼前景观而对人生的深刻领悟吗? ——尽管这是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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