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郎是明末凌濛初著《二刻拍案惊奇》第十回《赵五虎合计挑家衅,莫大郎立地散神奸》中的主要人物。
莫大郎,是吴兴巨富莫老翁的长子,家有万贯家财。其父生性贪色,年已望七,还乘隙私通了年仅十八的丫环双荷。因莫妻素来妒忌,又十分利害,双荷怀孕后,莫翁只得找了一个借口,将她嫁给了花楼桥卖汤粉的朱三。这双荷过门五月,生下一子。莫翁因此子是自己的亲生,又为了堵住朱三夫妇的嘴,便送去一些钱粮、首饰衣服等,并定期给以周济。那小孩长到十来岁,已能随朱三去市上做生意,见者都知道他是莫翁的私生子。后来莫翁病故,朱三夫妇正愁失去了泰山之靠,却来了人称“赵家五虎”的五个无赖光棍。听说莫翁过世,便寻上门来,撺掇朱家去争夺莫翁的家产,企图从中渔利。他们先说动朱三夫妇,又让那小孩子穿了粗麻布制成的孝衣,让他去莫家做孝子哭灵,希望能撩得莫家母子恼躁起来,便可以成讼告状,做成无本钱的“生意”。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前来哭拜亲爹的“孝子”,莫大郎早已猜着了八、九分实情。他果断地留下了小孩,并让他拜见了莫母等一干家人,认了这个弟弟,让他一起守孝,并把双荷唤来,告诉她这孩子已归宗莫姓,以后可与二位兄长一样分家,不到朱家去了。莫翁平日对朱家的周济,一仍其旧,照账按月送去。双荷自然不胜之喜。那伙无赖见事情闹不起来,占不到便宜,不免十分扫兴。于是来莫家勒索,并诉讼到官。后在精明的知府唐彖审理下,挫败了他们的诡计,对莫家进行旌奖,赠与一个“孝义之门”的匾额,免去本等差徭。一家人欢喜不尽。大家方佩服莫大郎的识见远卓和沉稳老成,把家庭中即将掀起的一场干戈刹时化为玉帛,体现了非凡的智慧和过人的才能。
作者对莫大郎并没有给以太多的描写。小说的前半部分,莫翁与丫环私通,莫母妒忌成性,赵家五虎挑唆词讼等,甚至根本没有提及莫大郎,只是在莫翁的私生子扮孝子哭灵那剑拔弩张的关键时刻,莫大郎才出现了。作者为莫大郎的出场作了很多铺垫,每次都安排在矛盾冲突的高潮,一言一行,着墨无多,人物形象却十分鲜明。这种结构章法,也与莫大郎沉稳老成的性格协调一致。作者着重刻画了莫大郎的机敏、果斯和卓识。莫翁与丫环私通,只瞒着莫母一人,双荷带孕出嫁,众人也是心照不宣。但是,当莫翁灵前来了一个孝子打扮的野孩子,哭得悲悲切切,口口声声叫着亲爹爹时,便都人人惊駭,不知是何缘故,莫母更是“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独有莫大郎看出了八九分,他拦住叫嚷的众人,说道: “我家初丧之际,必有奸人动火,要来挑衅,扎成火囤,落了他们的圈套,这人家是不经折的。”这是他的机敏处,最易发怒的时候,却能沉得住气,并且一眼就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
当那小孩在灵前哭罢,拜了四拜,正待转身时,冷眼在旁的莫大郎及时抢出一把抱住,问明是朱三之子后,当即认作兄弟,引他拜见了嫡母、兄嫂,还让他接受侄儿们的拜礼。以后又作了给小孩梳洗更衣、安抚双荷夫妇等一系列安排。留下莫翁私生子,就断了词讼,这是莫大郎的果断处。
莫大郎的远见卓识主要表现在当时就认了兄弟。他曾两次为自己对此事的处理作了解释。第一次是赵家五虎的阴谋暴露前,莫母提出疑义时,他说: “这兄弟实是爹爹亲骨血,我不认他时,被光棍弄了去,今日一状,明日一状告将来,告个没休歇,衙门人役,个个来诈钱,亲眷朋友,人人来拐骗,还有官府,思量起发,开了口不怕不送,不知把人家折到那里田地,及至拌得到底,问出根由,少不得要断这一股与他,何苦作成别人肥了家去。所以不如一面收留,省了许多人的妄想,有何不好。”莫母听了当然称是。第二次是在官衙里,知府问起如何肯认时,莫大郎答道: “在城棍徒,无风起浪,无洞掘蟹,亏得当时立地就认了,这些人还道放了空箭,未肯住手,致有今日之告。若当时略有推托,一涉讼端,正是此辈得志之秋,不要说兄弟这千金要被他诈了去,家里所费又不知几倍了。”知府听了也不由得连称“妙哉!”所谓“不惟高义,又见高识”了。这两次话的意思是一致的,但因听的对象不同,莫大郎的言词也有很多差别。足可见其老谋深算。他自然并非真心诚意地要照顾亲弟弟,维护莫翁私生子的利益,这样做其实是不得已,要把损失减少到最低限度。
小说取材于宋人笔记《齐东野语》卷二十《莫氏别室子》,但在凌濛初的笔下,莫大郎的形象有了新的发展。其个性得到了生动和完整的表现。特别是他的机敏和处事的老练,也足以为人所取法,《宋稗类钞》将他列入“材干”,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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