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①韦敻,字敬远,京兆杜陵人也。弱冠,被召拜雍州中从事,非其好也,遂谢疾去职。前后十见征辟,皆不应命。(魏)太祖经纶王业,侧席求贤,闻敻养高不仕,虚心敬悦,遣使辟之,虽情逾甚至,而竟不能屈。弥以重之,亦弗之夺也。所居之宅,枕带林泉,敻对玩琴书,萧然自乐。
②明帝即位时,晋公宇文护执政,广营第宅。尝召敻至宅,访以政事。敻仰视其堂,徐而叹曰:“甜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弗亡。”护不悦。有识者以为知言。
③弟孝宽为延州总管,敻至州与孝宽相见。将还,孝宽以所乘马及辔勒与敻。敻以其华饰,心弗欲之。笑谓孝宽曰:“昔人不弃坠履者,恶与之同出,不与同归。吾虽不逮前烈,然舍旧录新,亦非吾志也。”于是乃乘旧马以归。
④敻子瓘,行随州刺史,因疾物故,孝宽子总复于并州战殁。一日之中,凶问俱至。家人相对悲恸,而敻神色自若。谓之曰:“死生命也,去来常事,亦何足悲。”援琴抚之如旧。
⑤建德中,敻以年老,预戒其子等曰:“吾死之日,可敛旧衣,勿更新造。使棺足周尸,牛车载柩,坟高四尺,圹深一丈。其余烦杂,悉无用也。吾不能顿绝汝辈之情,可朔望一奠而已。吾常恐临终恍惚,故以此言预戒汝辈。”宣政元年二月,卒于家,时年七十七。
(选自《周书•卷三十一》)
译文:
韦夐是韦孝宽之兄,字敬远,京兆杜陵人。二十岁时,被征召为雍州中从事,因为不合心意,就称病离职。先后有十次被征召为官,均不出仕。当时太祖筹划大业,求贤若渴,听说韦夐保持高尚志节,不愿当官,心中非常敬佩,(魏太祖)派使者前往征召他,尽管情感表达感人至深,但最终不能使韦夐屈服(屈身、屈就)。(太祖)因此更加敬重他,也不强迫改变他的志向。韦夐的住宅,环绕着树林清泉,他对林泉而鼓琴读书,怡然自得。
明帝登基后,当时晋公宇文护执掌朝政,大建宅第。曾征召韦夐到自己宅第,询问政事。韦夐仰视大堂,缓缓叹息道:“沉湎在美酒和音乐之中,住着高峻华丽的宅第,即使二者只占其一,恐怕也未必不会灭亡。”宇文护很不高兴。有识之士认为此话很有远见。
韦孝宽担任延州总管,韦夐到州城与韦孝宽相见。回来的时候,韦孝宽把自己骑的马以及鞍具、马勒送给韦夐。韦夐看到鞍具诸物装饰华贵,不想接受,就笑着说:“前人不丢弃遗落的簪子和坠落的鞋子,是由于怀旧之情。我虽然不及前贤遗风,但舍弃旧物而换用新物,也不是我的心意。”于是仍然骑着旧马返回。
韦夐之子韦瓘代理随州刺史,患病而死,韦孝宽之子韦总又在并州阵亡。一天之内,噩耗俱至。家里人相对悲恸,而韦夐神色如常。他对家人们说:“死生由命,人间常事,有什么值得悲伤的?”若无其事地拿过琴弹起来,同往常一样。
建德年间,韦夐由于年老,预先告诫儿子们说:“我死的那一天,可穿上旧衣安葬,不要另制新衣。让棺材能够放下尸首,用牛车载运灵柩,坟高四尺,墓穴深一丈。早晚祭奠更加麻烦,我不能一下子断绝你们的思念之情,可以每月的初一、十五祭奠一次。我常常担心临终时精神恍惚,所以预先把这话告诫你们。”宣政元年二月,在家中去世,当时七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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