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姚泓,字元子,兴之长子也。孝友宽和而无经世之用,又多疾病,兴将以为嗣而疑焉。久之,乃立为太子。兴每征伐巡游,常留总后事。博学善谈论,尤好诗咏。时尚书王敏、右丞郭播以刑政过宽,议欲峻制,泓曰:“人情挫辱,则壮厉之心生;政教烦苛,则苟免之行立。上之化下,如风靡草。君等参赞朝化弘昭政轨不务仁恕之道惟欲严法酷刑岂是安上驭下之理乎!”敏等遂止。泓受经于博士淳于岐。岐病,泓亲诣省疾,拜于床下。自是公侯见师傅皆拜焉。
兴之如平凉也,冯翊人刘厥聚众数千,据万年以叛。泓遣镇军彭白狼率东宫禁兵讨之,斩厥,赦其余党。诸将咸劝泓曰:“殿下神算电发,荡平丑逆,宜露布表言,广其首级,以慰远近之情。”泓曰:“主上委吾后事,使式遏寇逆。吾绥御失和,以长奸寇,方当引咎责躬,归罪行间,安敢过自矜诞,以重罪责乎!”其右仆射韦华闻而谓河南太守慕容筑曰:“皇太子实有恭惠之德,社稷之福也。”其弟弼有夺嫡之谋,泓恩抚如初,未尝见于色。姚绍每为弼羽翼,泓亦推心宗事,弗以为嫌。及即位,任绍以兵权,绍亦感而归诚,卒守其忠烈。
泓下书,士卒死王事,赠以爵位,永复其家。将封宫臣十六人五等子男,姚赞谏曰:“东宫文武,自当有守忠之诚,未有赫然之效,何受封之多乎?”泓曰:“悬爵于朝,所以惩劝来效,标明盛德。元子遭家不造,与宫臣同此百忧,独享其福,得不愧于心乎!”赞默然。姚绍曰:“陛下不忘报德,封之是也,古者敬其事,命之以始,可须来春,然后议之。”乃止。
(选自《晋书·卷一百十九·载记第十九》,有删改)
译文:
姚泓,字元子,姚兴长子。为人孝敬友爱、宽宏和气,但无治理国家的才能,又常常生病,姚兴打算让他做继承人而又信不过他。过了很久,才立他为太子。姚兴每当征伐巡游,常留下他总管后方事务。博学而善于清谈论辩,尤其爱好作诗吟咏。当时尚书王敏、右丞郭播认为刑律政纪过于宽缓,商议想要严格法纪,姚泓说:“人如果受到挫折侮辱,就会产生壮烈奋发的雄心;政令教化如果烦琐苛薄,就会出现苟且狡猾的行为。上面教化下面,像风吹草低一样。君等参与协助朝廷教化,弘扬彰明政治法度,不务求仁德宽恕的原则,只想要使法律刑罚严酷,哪里是安定上面驾驭下面的道理呢!”王敏等人才作罢。姚泓师从博士淳于岐受读经学。淳于岐患病时,姚泓亲自上门问候病况,在床边拜见老师。从此公侯见到师傅都下拜。
姚兴去平凉的时候,冯翊人刘厥聚众数千人,占据万年反叛。姚泓派镇军将军彭白狼率东宫的禁卫兵前去讨伐刘厥,斩杀刘厥并赦免了他的余党。部将们都劝姚泓说:“殿下神机妙算,荡平了那群败类叛逆,应当用露布宣扬此事,传示首级,来告慰各地的人。”姚泓说:“主上将后方事务委托给我,让我遏制寇贼叛逆。我安抚管理不当,助长了奸人寇贼,正应当引咎自责,待罪于军中,哪里敢过分地妄自夸功,来加重罪责呢!”他的右仆射韦华听到后对河南太守慕容筑说:“皇太子真是具有谦恭仁惠的品德,是社稷的福气呀。”他的弟弟姚弼有夺取继承权的阴谋,姚泓施恩抚慰和以前一样,从没有现于神色表示不满。姚绍常常替姚弼出谋划策,姚泓仍然倾心按宗亲对待他,不猜忌他。到继位之后,交给姚绍兵权,姚绍也被感动而归心效忠,最终坚持了他的忠诚义烈。
姚泓下诏规定,士卒为王事战死,追赠给他爵位,永远免除他家的劳役。打算封东宫中的十六个臣子为五等子男的爵位,姚赞劝阻说:“东宫的文武官员,自然应当要保持忠诚,但还没有赫然突出的功绩,为什么受封的人那么多呢?”姚泓说:“朝廷设置爵位,是用来鼓励人民来效力,并显示盛德的。我遭逢家庭不幸的事,和东宫的臣属共同经历过巨大的忧患,现在我独自享福,能不有愧于心吗!”姚赞无言以对。姚绍进言说:“陛下没有忘记报德,封赏他们是不错的。古人在这些事情上很慎重,要在一年开始的时候颁发命令,可以等到来年春天,然后再议定遣件事情。”这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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