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杜预字元凯,京兆杜陵人也。
时帝密有灭吴之计,而朝议多违,唯预、羊祜、张华与帝意合。祜病,举预自代,因以本官假节行平东将军,领征南军司。预既至镇,缮甲兵,耀威武,乃简精锐,袭吴西陵督张政,大破之。预处分既定,乃启请伐吴之期。帝报待明年方欲大举,预表陈至计。预旬月之中又上表曰:“凡事当以利害相较,今此举十有八九利,其一二止于无功耳。自秋以来,讨贼之形颇露。若今中止,孙皓怖而生计,或徙都武昌,更完修江南诸城,远其居人,城不可攻,野无所掠,积大船于夏口,则明年之计或无所及。”帝乃许之。
预以太康元年正月,陈兵于江陵,遣参军樊显、尹林、邓圭、襄阳太守周奇等率众循江西上,授以节度,旬日之间,累克城邑,皆如预策焉。又遣牙门管定、周旨、伍巢等率奇兵八百,泛舟夜渡,以袭乐乡,多张旗帜,起火巴山,出于要害之地,以夺贼心。吴都督孙歆震恐。吴之男女降者万余口。(周)旨等发伏兵,随歆军而入。歆不觉,直至帐下,虏歆而还。于是进逼江陵。既平上流吴之州郡皆望风归命奉送印绶预仗节称诏而绥抚之又因兵威徙将士屯戍之家以实江北南郡故地各树之长吏荆土肃然吴人赴者如归矣。孙皓既平,振旅凯入,以功进爵当阳县侯。
预公家之事,知无不为。凡所兴造,必考度始终,鲜有败事。或讥其意碎者,预曰:“禹稷之功,期于济世,所庶几也。”
预身不跨马,射不穿札,而每任大事,辄居将率之列。结交接物,恭而有礼,问无所隐,诲人不倦,敏于事而慎于言。既立功之后,从容无事,乃耽思经籍,为春秋左氏经传集解。
(节选自《晋书杜预传》有删改)
译文:
杜预字文凯,是京兆杜陵人。
当时文帝暗中有剿灭孙吴的计划,可是朝廷讨论大多不合文帝意图,只有杜预、羊祜、张华与文帝意见相合。羊祜得病后,推举杜预代替自己的职位,于是杜预凭自己的官职代理行使平东将军职权,掌管征南军司。杜预到任以后,修缮铠甲、兵器、展示威武之势,(之后)就使精锐部队轻装前进,偷袭东吴西陵督张政,大败他。杜预处理完相关事务后,就上书请示讨伐东吴的日期。皇帝使人通知说等待来年才打算展开大规模的进攻,杜预又上表陈述计策。杜预几个月中再上表说:“大凡做事应当以利害相权衡,如今讨伐东吴有十分之八九的利益,也就有十分之一二的不利因素罢了。自秋以来,讨贼的计划已经颇有暴露。如果现在中止,孙皓因害怕而产生新的对策,或许迁都到武昌,再加强修缮江南各城,使那些居民远离,城不能攻克,原野(因没有居民)而没有什么可抢掠的,在夏口积结那么多大船,那么明年攻打东吴的计策可能不能奏效。”皇帝于是同意了他的计划。
杜预在太康元年正月,在江陵部署军队,派遣参军樊显、尹林、邓圭、襄阳太守周奇等率部属循江向西上溯,授给他们符节印信,十日之间,多次攻克城邑,每次都是按杜预的策略行事。杜预又派遣牙门管定、周旨、伍巢等率领八百奇兵,泛舟夜渡,袭击乐乡,广泛地树立旗帜,在巴山上点起火,在要害之地出没,来震慑敌军心理。东吴都督孙歆十分恐惧。东吴的男女老少万余口都投降了,(周)旨等发伏兵,尾随孙歆军队入城,孙歆没有察觉,周旨等人径直来到孙歆帐下,俘虏了孙歆后回到本部。在这时进逼江陵。荡平上游,在这时沅水湘水以南,直至交州、广州,东吴的州郡都望风归顺,捧着印绶送上,杜预依凭符节宣称皇帝旨意安抚他们。还凭借军队的威势,把将士和屯戍人家迁徙到江北以充实江北,南郡旧地各自为他们选举官吏(以便治理),荆州一代秩序井然,归赴杜预的东吴人士如回家一般。孙皓平定之后,整顿军队凯歌而入,凭着功劳升爵位为当阳县侯。
杜预对公事,知道的没有不做的。大凡有兴建营造之事,一定考察制度的来龙去脉,很少有不成的事。有人讥讽他心思太细琐,杜预说:“夏禹后稷的功勋,目的在于救济世人,也许可以吧。”
杜预不骑马,也不会射箭,可是每当委任大事,就处在将帅的行列里(能与他们打成一片)。待人接物,谦恭又有礼貌,对别人的询问没有隐瞒,教导别人不知疲倦,对事情判断敏锐又在言论方面很慎重。建立武功之后,闲居无事,就沉溺于经籍,编著了春秋左氏经传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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