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郑善果母者,清河崔民之女也。年十三,出适郑诚,生善果。而诚讨尉迵,力战死于阵。善果以父死王事,年数岁,袭爵开封县公,巴一千户。开皇初,进封武德郡公。年十四,授沂州刺史,转景州刺史,寻为鲁郡太守。母性贤明,有节操,博涉书史,通晓治方。每善果出听事,母恒坐胡床,于障后察之。闻其制断合理,归则大悦,即赐之坐,相对谈笑。若行事不允,或瞋怒,母乃还堂,蒙被而泣,终日不食。善果伏于床前,亦不敢起。母方起谓之曰:“善非怒汝,乃愧汝家耳。吾为汝家妇获奉洒扫知汝先君忠勤之士也在官清格来尝问私以身构国继之以死善亦望汝副其此心。汝自童子承袭茅土,位至方伯,岂汝身致之邪?安可不思此事而宴加瞋怒,心缘骄乐,堕于公政!内则坠尔家风,或亡失官爵,外则亏天子之法,以取罪戾。乌死之日,亦何面目见汝先人于地下乎?”母恒自纺绩,夜分而寐。善果曰:“儿封候开国,位居三品,秩俸幸足,母何自勤如是邪?”答曰:“呜呼!汝年已长,善谓汝知天下之理,今闻此言,故犹来也。今此秩俸,乃是天子根尔先人之徇命也。又丝泉纺织,妇人之务,上自王后,下至大夫士要,各有所制。若堕业者,是为骄逸。喜虽不知礼,其可自败名乎?”性又节俭,非祭礼宾客之事,酒肉不安陈于前。静室端居,未尝辄出门阁。内外姻戚有吉凶事,但厚加赠道,皆不请其家。非自手作及庄园根赐所得,强亲族礼遗,悉不许入门。善果历任州郡,唯内自出馔,子街中食之,公廨所供,皆不许受,悉用修治廨字及分給僚佐。善果亦由此免已,号为清吏。煬帝遭御史大夫张衡劳之,考为天下最。
(节选自《隋书。列女传》)
译文:
郑善果的母亲是清河崔氏家族的女儿。在十三岁时,嫁给郑诚,后生下善果。郑诚在征讨尉迟迥时,奋勇作战而死在战场上。郑善果因为父亲是为朝廷的事情战死的,所以才几岁就继承了父亲的爵位,成为开封县公,享有一千户的封邑。开皇初年,被升任为武德郡公。十四岁时,被授予沂州刺史的官职,后又改任景州刺史,不久又担任鲁郡太守。善果母亲生性贤明,有气节操守,她广泛地读过各种典籍,因此懂得治理的方略。每当郑善果处理政务时,他母亲总是坐在胡床上,在帏帐后面听。听到儿子分析判断处理问题合理,回来后她就显得很高兴,就让儿子坐下,母子两人相对谈话说笑。如果儿子处理公务时不公允或随意发怒施展威风,他母亲就会回到后堂,蒙着被子哭泣,一整天也不吃饭。郑善果就俯伏在床前请罪,不敢起身。他母亲这才起来对他说:“我不是生你的气,是为你家感到惭愧。我做你家的媳妇,主持家务。我知道你去世的父亲,是忠诚勤劳的人,他为官清廉恭谨,从不过问私事,最后以身殉国。我希望你也有你父亲那样的品格。你从小就继承爵位,后担任地方长官,这难道是靠你自身的本事得来的吗?你怎么不想想这些却随便生气耍威风,任意骄傲享乐而使政事败坏!那样一来,对内败坏了家族的好风尚,甚至还可能丢掉官职爵位,对外又损害了天子的法令而自取罪过。那样的话,我死的时候又哪有脸面在地下与你父亲见面呢?”善果的母亲总是自己纺线织布,直到半夜才休息。郑善果就说:“我已被封侯享有封地,位居三品官,俸禄足够用,母亲何必要这样辛勤地劳作呢?”母亲回答说:“唉!你已经长大了,我总以为你懂得天下的道理了,今天听了你这话,才知道你还不懂啊。你现在的这些俸禄,原本是天子报答你父亲为国事殉命才给你的啊。而且纺纱织布,这是妇女的本分,上自皇后,下到士大夫的妻子,都各自有自己应该做的事。如果懒惰,就会骄傲放纵。我虽然不懂得礼,难道可以败坏自己的名声吗?”郑母生性又节俭,如果不是祭祀祖先神灵或宴请宾客,酒肉不能随便端上桌。经常在清静的屋子里端坐着,从不随便走出大门。娘家或婆家亲戚有红白喜事,也只是赠送丰厚的礼品,都不到人家家里去。所有的东西,如果不是自己亲手制作的或是自己庄园出产的,或是受俸禄奖赏得来的,即使是亲族馈赠的物品,一概不许进入自己的家门。郑善果历任多处州郡长官,都只是从家里带饭菜到衙门里吃。公家提供的补助,一概不允许接受,全都用来修理衙门房舍和分送给下属。郑善果因为这样严格要求自己,被人们称为清廉的官员。隋炀帝派遣御史大夫张衡前去慰劳他,考评他的政绩为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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