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李石,字中玉。元和中,擢进士第,辟李听幕府,从历四镇,有材略,为吏精明。听每征伐,必留石主后务。大和中为行军司马听以兵北渡河令石入奏点对华敏文宗异之石器雄远当轴秉权亡所挠。方是时,宦寺气盛,陵暴朝廷,每对延英,而仇士良等往往斥训①以折大臣,石徐谓曰:“乱京师者训、注也,然其进,孰为之先?”士良等恧②缩不得对,气益夺,晋绅赖以为强。于时大臣新族死,岁苦寒,外情不安。帝曰:“人心未舒何也?”石曰:“刑杀太甚,则致阴诊。比郑注多募凤翔兵,至今诛索不已,臣恐缘以生变,请下诏尉安之。”帝曰:“善。”帝尝顾郑覃曰:“覃老矣,当无妄,试谕我犹汉何等主?”覃曰:“陛下文、宣主也。”帝曰:“渠敢望是!”石欲强帝志使不怠,因曰:“陛下之问而覃之对,臣皆以为非。颜回匹夫耳,自比于舜。陛下有四海,春秋富,当观得失于前,日引月长,以齐尧、舜,奈何比文、宣而又自以为不及?惟陛下开肆厥志,不以文、宣自安,则大业济矣。”俄进中书侍郎。石用韩益判度支案,以赃败。石曰:“臣本以益知财利,不保其贪。”帝曰:“宰相任人,知则用,过则弃,谓之至公。它宰相所用,强蔽其过,此其私也。”三年正月,将朝,骑至亲仁里,狙盗发,射石伤,马逸,盗邀斫之坊门,绝马尾,乃得脱。天子骇愣,遣使者慰抚,赐良药。石因卧家固辞位,有诏以中书侍郎平章事为荆南节度使。石起为相,以身徇国,不恤近幸,张权纲,欲强王室,收威柄。而仇士良疾之,将加害,帝知其然,而未为之,遂罢去。遣日,给贵都阙,士人恨愤。石让中书侍郎,换检校兵部尚书,它不听。卒,年六十二,赠尚书右仆射。 (摘编自《新唐书·李石传》)
[注]①训:即李训,前宰相,“甘露事件”中被诛。②恧:(nǜ)惭愧。
译文:
李石,字中玉,元和年间,考中进士科,被征用到李听幕府中任职,跟随李听历任四镇,富于才干谋略,作为属吏任职精明。李听每次征伐,总是留下李石掌管留后事务。大和年间,(李石)任行军司马。李听率兵北渡黄河,命李石入朝奏事,李石应答言辞华丽机敏,很受文宗赞赏。李石气度远大,对于当政权要无所屈从。当时,宦官气焰很盛,压迫朝廷,每当在延英殿皇帝面前奏事答对时,而仇士良等人常常指责李训之事以此来震慑大臣,李石不紧不慢地对他们说:“祸乱京城的确是李训、郑注,然而他们被进用,是谁最先引荐他们的?”仇士良等人惭愧畏缩不能回答,气焰略有收敛,士大夫因此得以抬头。当时大臣刚遭族诛,气候严寒,世间人心不安。皇帝问:“人心不安是什么原因呢?”李石回答说:“刑杀太多,就会导致阴冷不祥之气。先前郑注大量招募凤翔士兵,至今对他们诛杀搜索不止,臣担心由此产生变乱,请求下诏安慰他们。”皇帝说:“好。”皇帝曾对郑覃说:“郑覃老成持重,自然不会欺妄我,试着比喻我与汉代哪位君主相同?”郑覃回答说:“陛下是文帝、宣帝那样的君主。”皇帝说:“(我)怎敢奢望比得上他们!”李石想增强皇帝的信心使他不要懈怠,就趁机说:“陛下的提问及郑覃的回答,臣认为都不对。颜回不过是一介匹夫,还要自比于帝舜。陛下拥有天下,年富力强,应当考虑前人的得失,日日进步,以追上尧、舜那样的圣主,为什么要与文帝、宣帝相比而还自以为不及呢?希望陛下建立远大志向,不要以能比上文帝、宣帝而心安理得,那么大业就能成功了。”不久升任中书侍郎。李石任用韩益兼管度支事务,(韩益)因贪赃而身败。李石说:“臣原是因为韩益懂得财物货利(理财),不能保证他不贪赃。”皇帝说:“宰相任用人,了解他就任用,有过失就罢免,这就叫至公。其他宰相任用人,极力掩盖被任用者的过失,这是出于私心啊。”三年正月,李石准备上朝,骑马来到亲仁里,刺客突然冲出,射伤李石,马逃奔,盗贼在坊门处挥刀阻截,砍断了马尾,李石才得以脱身。天子震惊,派使者前去慰问安抚,赐给良药。李石为此躺在家中坚决请求辞官,下诏命他以中书侍郎平章事任荆南节度使。李石被起用任相,他以身报国,不顾念近臣宠幸,伸张朝廷法度,试图增强王室,收回权力。但仇士良嫉恨他,准备加害,皇帝知道内情,却无可奈何,于是罢免了他的宰相职务。赴任之时,皇帝宴请赏赐一概没有,士人们愤恨不平。李石辞让了中书侍郎,改换成检校兵部尚书,提出的其他要求皇帝没有接受。去世,终年六十二岁,追赠尚书右仆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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