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萧惠开,南兰陵人,征西将军思话子也。初名慧开,后改慧为惠。少有风气,涉猎文史,家虽贵戚,而居服简素。惠开意趣与人多不同,比肩或三年不共语。
孝建元年,自太子中庶子转黄门侍郎,与侍中何偃争积射将军徐冲之事。偃任遇甚隆,惠开不为之屈,偃怒,使门下推弹之。惠开乃上表解职。时偃宠方隆,由此忤旨,别敕有司以属疾多,免惠开官。思话素恭谨,操行与惠开不同,常以其峻异,每加嫌责。及见惠开自解表,自叹曰:“儿子不幸与周朗周旋,理应如此。”杖之二百。寻重除中庶子。
初,惠开府录事参军到希微负蜀人债将百万,为责主所制,未得俱还。惠开与希微共事不厚,以为随其同上,不能携接得还,意耻之。厩中凡有马六十匹,悉以乞希微偿责,其意趣不常皆如是。先刘瑀为益州,张悦代之,瑀去任,凡所携将佐有不乐反者,必逼制将还。语人曰:“随我上,岂可为张悦作西门客邪!”惠开自蜀还,资财二千余万,悉散施道路,一无所留。
五年,又除桂阳王休范征北长史、南东海太守。其年,会稽太守蔡兴宗之郡,而惠开自京口请假还都,相逢于曲阿。惠开先与兴宗名位略同,虑兴宗不能诣己,戒勒部下:“蔡会稽部伍若借问,慎不得答。”惠开素严,自下莫敢违犯。兴宗见惠开舟力甚盛,不知为谁,遣人历舫讯,惠开有舫十余,事力二三百人,皆低头直去,无一人答者。
复为晋平王休祐骠骑长史,太守如故。六年,除少府,加给事中。惠开素刚,至是益不得志,寺内所住斋前,有向种花草甚美,惠开悉刬除,列种白杨树。每谓人曰:“人生不得行胸怀,虽寿百岁,犹为夭也。”发病欧血,吐如肝肺者甚多。除巴陵王休若征西长史、宁朔将军、南郡太守,未拜。七年,卒,时年四十九。
(节选自《宋书·列传第四十七》,有删节)
译文:
萧惠开,南兰陵人,征西将军萧思话的儿子。原名慧开,后来改慧为惠。年轻时就有风度,阅读过文史方面的书籍,家庭虽是皇亲国戚,可居住及服饰简单朴素。惠开的心思志趣与人多不同,同处一处有时三年都不和人说一句话。
孝建元年,从太子中庶子转为黄门侍郎,与侍中何偃争论积射将军徐冲这件事。何偃地位和待遇很高,不因此示弱屈从,何偃(很)生气,使手下人推究弹劾他。惠开就送上奏章,自求免职。当时何偃正非常受到皇上的宠爱,因此萧惠开的行为违背皇帝意旨,皇帝另外命令有关衙门让他借口疾病多,免掉了惠开的官职。萧思话一向恭敬谨慎,操守、品行与惠开不同,经常因为他的俊伟怪异而每每加以责怪。等看到惠开自己上表解职,自己叹息说:“儿子不幸与周朗一样的人周旋,理应如此。”用木杖打了他两百下。不久惠开又被任命为中庶子。当初,惠开府中的录事参军到希微欠蜀人债将近百万,被债主挟制,不能与惠开一道返回京城。惠开与希微共事,关系不好,但认为跟自己一道来到蜀地,不能带他回去,心里对此感到羞耻。厩中共有六十匹马,就请求希微用这些马还债,他的心思志趣都是如此与常人不同就是这个样子。之前刘瑀为益州长官,张悦代替他,刘瑀离任,他所带的将官助手有不乐意回去的,一定逼迫他们回去。告诉别人说:“跟在我身边,怎么可以给张悦作幕僚门客呢?”惠开自蜀归来,有资财两千多万,全都沿路散发,一点都没留下。
五年,又被任命为桂阳王休范征北长史、南东海太守。这一年,会稽太守蔡兴宗去往郡城,而惠开从京口请假回都城,在曲阿相遇。惠开以前与兴宗名声地位大略相同,担心蔡兴宗不能来看望自己,就命令部下:“蔡会稽部下若来问,千万不能回答。”惠开一向严厉,属下没人敢违犯。蔡兴宗看见惠开船只人员很多,不知是谁,派人一条船一条船地问,惠开有船十余艘,人员二三百人,都低头走开,无一人回答。
后又为晋平王休祐骠骑长史,依然做太守。六年,被任命为少府,提拔为给事中。惠开一向刚强,到此更加不得志,衙门内所住的房屋前面,有以前种的花草非常漂亮,惠开全都铲除,种上一排排的白杨树。常常对人说:“人生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志做事,即使活百岁,仍然和夭折差不多。”后来患病吐血,吐出的像肝肺的东西很多。被任命为巴陵王休若征西长史、宁朔将军、南郡太守,没有上任。七年,去世了,当时四十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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