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张起岩,字梦臣。其先章丘人。高祖迪,以元帅右监军权济南府事,徙家济南。幼从其父学,年弱冠,以察举为福山县学教谕,值县官捕蝗,移摄县事。久之,听断明允,其民相率曰:“若得张教谕为真县尹,吾属何患焉。”中延祐乙卯进士,首选,除同知登州事,特旨改集贤修撰,进翰林待制,兼国史院编修官,选为监察御史。
中书参政杨廷玉以墨败,台臣奉旨就庙堂逮之下吏。丞相倒剌沙①疾其摧辱同列,悉诬台臣罔上,欲置之重辟。起岩以新除留台,抗章论曰:“台臣按劾百官,论列朝政,职使然也。今以奉职获戾,风纪解体,正直结舌,忠良寒心,殊非盛世事。且世皇建台阁,广言路,维持治体,陛下即位诏旨,动法祖宗。今台臣坐谴,公论杜塞,何谓法祖宗耶!”章三上,不报。起岩廷争愈急,帝感悟,事乃得释,犹皆坐罢免还乡里。迁中书右司员外郎,改燕王府司马,拜礼部尚书。
宁宗崩,燕南俄起大狱,有妄男子上变,言部使者谋不轨,按问皆虚,法司谓:“《唐律》,告叛者不反坐。”起岩奋谓同列曰:“方今嗣君未立,人情危疑,不亟诛此人,以杜奸谋,虑妨大计。”趣有司具狱,都人肃然,大事寻定。中书方列坐铨选,起岩荐一士可用,丞相不悦,起岩即摄衣而起,丞相以为忤己。迁翰林侍讲学士、知制诰兼修国史,修三朝实录。转燕南廉访使。搏击豪强,不少容贷,贫民赖以吐气。滹沱河水为真定害,起岩论封河神为侯爵,而移文责之,复修其提防,瀹其湮郁,水患遂息。
右丞相别里怯不花②为台臣所纠,去位。未几再入相,讽词臣言台章之非,起岩执不可,闻者壮之。俄拜御史中丞,论事剀③直,无所顾忌,与上官多不合。诏修辽、金、宋三史,充总裁官。史官有露才自是者,每立言未当,起岩据理窜定,深厚醇雅,理致自足。史成,年始六十有五,遂上疏乞骸骨以归,后四年卒。谥曰文穆。
(选自《元史•列传第九十六》有删减)
注:①倒剌沙,人名 ②别里怯不花,人名③剀,切实。
译文:
张起岩,字梦臣。他的祖上是章丘人,祖张迪以元帅监军的身份管理济南府的事务,将家迁到济南。张起岩从幼年起就跟从父亲学习,20岁时,以察举任福山县学教谕,适值县官率人去捕蝗虫,将县里的政务交给张起岩代管,时间一长,由于张起岩言行果断办事公允,百姓都佩服地说:“如果张教谕能够成为我们真正的县尹,我们还有什么可忧虑的?”考中元延祐乙卯年进士第一名,授予登州同知(副职)。皇帝特别命令将张起岩改为集贤修撰,后晋升为翰林待制,兼任国史院编修官,又被选为监察御史。
中书参政杨廷玉因贪污的事情败露,御史台的官员奉皇帝命令在朝堂上将他逮捕交给司法官员惩治。丞相倒刺沙痛恨台臣轻慢侮辱了他的同僚,便诬蔑全部台臣欺君罔上,想要严加惩处。张起岩以新任留台的身份,向朝廷递交文书辩驳说:“台臣查办弹劾百官,讨论各项朝政,是职责让他们这样的。现在他们因为奉行职责却被强加罪责,法纪荡然无存,正直的人不敢说话,忠良寒心,这是盛世所不该出现的。况且,世祖皇帝设立台阁,广开言路,维持政治体制,皇上即位后的下达的命令都是效法祖宗治体。现在台臣遭谴,公正的言论被阻止,哪里还谈得上效法祖宗呢?”张起岩多次上奏章都没有得到回复。张起岩在朝廷上争论得更加激烈,皇帝有所感触而领悟,这件事才得以化解,但还是判处被诬的台臣撤职回家。调任张起岩为中书右司员外郎,改任燕王府司马,后任命为礼部尚书。
元宁宗死后,燕南突起大案,有一虚妄的男子密信上报称部使者中有人欲图谋不轨,经查证都不实。主管法司的官员说:“按照《唐律》,上告反叛的人不被治罪。”张起岩激动地对同僚说:“现在继位的君主尚未即位,人心忧惧狐疑,如果不赶紧杀掉此人,来杜绝邪恶的阴谋,我担心会妨碍大的计策。”催促有关官员上交定罪的案卷,京城里的人都十分恭敬整肃,大事很快就确定了。中书省官员列坐在一起确定选拔官员的事,张起岩推荐了一人,认为可用,丞相很不高兴,起岩当即揭衣抬身而起,丞相认为起岩顶撞自己。转任燕南廉访使。他打击豪强势要一点也不宽容,贫民百姓赖以扬眉吐气。当时滹沱河水对真定危害很大,起岩责问封河神为侯爵之事,并修筑堤防,疏通河水阻塞之处,水患因而消除。升任翰林侍讲学士,知制诰兼修国史、修撰三朝的实录。
右丞相别里怯不花被台臣纠劾,被罢官,不久,别里怯不花再度为相,批评言官评价高级官员奏章的错误,张起岩坚决反对,听到的都称赞他。不久,担任御史中丞,他讨论事务切实刚直,无所顾忌,常与上司不合。皇帝命令编写辽、金、宋三朝历史,张起岩担任总裁官。有些史官故意炫才自以为是的,常常有内容不当之处,张起岩就依据常理改正,力求内容深刻丰厚醇正典雅,道理表达理由充分。史书编写成功,张起岩才六十五岁,就上书请求退休,又过了四年逝世。谥号为“文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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