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皇佑四年五月甲子,资政殿学士、尚书户部侍郎、汝南文正公薨于徐州,以其年十有二月壬申,葬于河南尹樊里之万安山下。
公生二岁而孤,母夫人贫无依,再适长山朱氏。既长,知其世家,感泣去之南都。入学舍,扫一室,昼夜讲诵,其起居饮食,人所不堪,而公自刻益苦。居五年,大通六经之旨,为文章,论说必本于仁义。祥符八年,举进士,礼部选第一,遂中乙科,为广德军司理参军,始归迎其母以养。
公少有大节,于富贵、贫贱、毁誉、欢戚,不一动其心,而慨然有志于天下,常自诵曰:“士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其事上遇人,一以自信,不择利害为趋舍。
公为将,务持重,不急近功小利。于延州筑青涧城,垦营田,复承平、永平废寨,熟羌归业者数万户。于庆州城大顺以据要害,夺贼地而耕之。又城细腰、胡芦,于是明珠、灭臧等大族,皆去贼为中国用。自边制久隳,至兵与将常不相识。公始分延州兵为六将,训练齐整,诸路皆用以为法。公之所在,贼不敢犯。
自公坐吕公贬,群士大夫各持二公曲直,吕公患之,凡直公者,皆指为党,或坐窜逐。及吕公复相,公亦再起被用,于是二公欢然相约,戮力平贼。天下之士皆以此多二公,然朋党之论遂起而不能止。上既贤公可大用,故卒置群议而用之。
公为人外和内刚,乐善泛爱。丧其母时尚贫,终身非宾客食不重肉,临财好施,意豁如也。及退而视其私,妻子仅给衣食。其为政,所至民多立祠画像;其行己临事,自山林处士、里闾田野之人,外至夷狄,莫不知其名字,而乐道其事者甚众。
译文
皇佑四年五月甲子日,资政殿学士、尚书户部侍郎、汝南人文正公在徐州逝世,同年十二月壬申日,安葬在河南尹樊里(地名)的万安山下。
先生两岁时成了孤儿(古代丧父曰孤),他的母亲贫困没有依靠,就又嫁到长山(地名)的朱家。先生长大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哭着离开长山到了南都。来到学堂,打扫了一间房子,日夜读书,他的起居饮食,别人都收不了,但是他自己更加刻苦。过了五年,精通了六经的主旨,写文章、论述一定以仁义为本。祥符八年,考中进士,被礼部选拔为第一,于是考中了乙科,担任广德军司理参军,才回到长山接来并奉养老母亲。
先生年轻的时候就有高尚的节操,在富贵贫贱毁誉欢戚方面没有哪一项会让他动心的,却慷慨激昂有为天下百姓谋福利的志向,经常诵着这样的警句来勉励自己:“读书人应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他侍奉皇上和对待他人,完全按照自己的原则,不因对自己有利或有害而决定取舍。
先生作为将帅,主要讲究持重,不追求小的功利。在延州筑起了青涧城,开垦营田,修复了承平、永平的废弃营寨,熟羌(少数民族)回到家乡操持旧业的好几万户。在庆州城大顺把持要害地区,抢夺敌人的土地来耕种。又建成了细腰城、葫芦城,于是明珠、灭臧等大的少数民族,都离开敌人为大宋效力。自从边境的制度废弃了很久,以至于士兵和将领经常互不相识。先生于是把延州的士卒分给六个将领,训练齐整,各路兵马都采用了先生的方法。先生所在的地方,敌人不敢侵犯。
后来因吕夷简先生的事情而被贬,那些士大夫门就为范、吕两先生的谁是谁非而争个不停。吕先生担心这事,凡是说范先生是正确的人都被指责为结党营私,有的官员因为这被贬黜放逐。一直到吕先生恢复宰相的职务,而范先生也幸亏被再次起用,于是两位先生欣然来往,齐心协力讨平叛贼。全国的读书人都因为这事很是佩服两位先生。但关于结党营私的话题,从此以后就不断提起再也不能制止。皇上已经认为范先生有贤才可以重用,所以最终力排众议而任用他。
先生为人,外表和气内心刚直,乐于行善,广有仁爱。他母亲去世的时候,他家里还很穷,终其一生,如果不是招待宾客,自己一天不吃两顿肉,但他对财产却还很乐意施舍,心胸非常豁达。等到他离职回家,大家看他的家财,妻儿仅仅温饱而已。他处理政事,所到过的地方百姓大多都给他立祠画像。他的行事,从山林处士、街巷田野之人,到外国夷狄,没有不知道他的名字的,而且乐于谈论他的人非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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