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宅里当窗柳,望驿台前扑地花。
两处春光同日尽,居人思客客思家。
此诗作于元和四年,是诗人白居易对好友元稹的一首唱和诗。本年三月七日,元稹奉命出使东川(今四川东部),路上作了三十二首诗寄予白居易,其中有《望驿台》一首,是思念他的妻子韦丛的。元稹的原诗是:
可怜三月三旬足,怅望江边望驿台。
料得孟光今日语,不曾春尽不归来。
是说自己行经望驿台时,恰为三月三十日春暮之时,从而设想家中的妻子(孟光,系用汉代梁鸿、孟光夫妻恩爱的典故)在这一天,定在埋怨自己时至春尽而不归。白居易此诗即承其诗意而作。
白居易诗的起始二句,一写元稹孤处家中的妻子,一写羁旅的行人元稹,从双方落笔。“当窗柳”、“扑地花”,为对文互义,均指柳树的飞花落絮。柳絮纷飞,正是春尽的景象。时光的迁移,对离人来说总是敏感的,况且眼巴巴地看着春日的一年好景将尽,而人分两处,怎不令人情思万千,愁闷怅惘! 第三句承前两句而来,“两处春光同日尽”,被锁在深宅院落中的妻子,凭窗独坐,就这样寂寞无聊地送走了春天;而羁旅在外的行人,同样在驿馆中也孤独无伴地度过了这大好春光。他们虽人处两地,但同被这去住无情的春光所困恼着,从而离愁别恨一时涌上心头。满天飞扬的柳絮,正如他们迷惘的思绪:“居人思客客思家”,一个在家,一个作客,他们的心都被思恋之情扰乱了。
白诗由于是酬和元诗,故内容相同,但于构思上却独出机杼。元诗写春尽之时,自己羁留驿舍,从而引动思人之情。后两句虽写家中人思己,但属于自己的设想,故角度仍是单一的。而白诗则处处从双方落笔,首句写家中之妻,次句写在外行人,两相对应,而所见同为春暮景色,从而暗含着人分两地,而感触相同。第三、四两句,仍写双方两处度春,而同逢春尽,从而出现了 “居人思客客思家” 的彼此思念之情。这样就把夫妻情笃,同感同心的感人情景,十分深刻而形象地托现出来了。从诗艺上看,白诗比起元诗来,似更略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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