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吕用事兮刘氏微,迫胁王侯兮强授我妃。
我妃既妒兮诬我以恶,谗女乱国兮上曾不寤。
我无忠良兮何故弃国? 自决中野兮苍天与直。
于嗟不可悔兮宁早自财,为王饿死兮谁者怜之?
吕氏绝理兮托天报仇!
刘友是汉高帝刘邦的儿子,封赵王。惠帝时,为吕太后所迫,纳吕氏女为妃。刘友对此妃无感情,喜爱别的妃子。吕氏女向太后进谗,太后怒,遂幽囚刘友。这首歌即作于被幽囚时,是一首绝命诗,写得悲愤交集,怨气冲天,凄恻感人。
前面四句叙事。“诸吕用事兮刘氏微,迫胁王侯兮强授我妃。我妃既妒兮诬我以恶,谗女乱国兮上曾不寤。”“上”指吕后,“寤”同悟,觉察。四句意思是说:高帝殁后,吕后临朝,任用诸吕执掌朝政,致使刘氏衰微。诸王都遭到迫胁,我也被迫娶吕氏女为妃。吕妃妒忌成性,由于憎恶我对他妃的爱情,竟加以诬告,扰乱王国,而太后却不能明察。后面五句抒情。“我无忠良兮何故弃国? 自决中野兮苍天与直。于嗟不可悔兮宁早自财,为王饿死兮谁者怜之?吕氏绝理兮托天报仇!”“直”即伸,“自决”、“自财”皆自杀意,“财”同裁,“绝理”,灭绝情理。这几句诗反复申明自己含冤去国,幽囚挨饿,将以自尽表白心迹,请苍天代为报仇伸冤。
这首诗的题材比较特殊,写的是贵为王子的诗人却为妻所谮,不免一死。由于刘友与吕氏女的联姻具有明显的政治色彩,是吕后用来控制刘氏的手段,所以这首诗也从一个独特的侧面控诉了封建婚姻制度的不合理。刘友不肯屈服于封建高压,寻觅真正的爱情,以至因此受谗丧生,是值得肯定和赞扬的。
这首歌诗是楚辞体,句句用兮,且都是长句,八、九、十言交错,长歌当哭,正适宜于抒发强烈的悲愤情感。诗中连用两个反问句,显示了诗人倔强不屈的个性。结尾独以单句煞住,更传达出诗人气噎语结、托天报冤的决绝心情。全诗直抒胸臆,语言简朴无华,但由于感情真实强烈,字字是血,句句是泪,自有一种感人肺腑的力量。特别是诗中反复三次提到自杀和死,其声惨怛,令人不忍卒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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