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外史马二先生是怎样的人物形象分析
马二先生,名静,字纯上,是《儒林外史》前半部中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在书中,马二先生与杜十七老爷杜慎卿似乎从未谋面,但不知怎的,在我脑子里,这两个人物却常常同时出现,大约是因为二者的对比实在太鲜明了。
杜十七爷貌比潘安,风度飘逸,有如仙班,是书中第一美男子。而马二先生则是“身长八尺,形容甚伟”,“面皮深黑,不多几根胡子”。十四回书写马二先生游西湖,“一幅乌黑的脸,捵着个肚子,穿着一双厚底破靴,横着身子乱跑,只管在人窝子里撞”,跑着跑着还跌了一跤,实在有杀西湖美景。
杜十七爷才比子建,是合府二十七州县的诗赋首卷。而马二先生一心举业,专攻八股时文,于诗词歌赋一并敬而远之。科场不利便做选家,马二先生精选程墨(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编高考作文选)也最强调不可带词赋气。所以马二先生虽是江浙士子,久居人文胜地,“名士风流”却与其不沾边。
杜十七爷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笋片樱桃下橘酒(要永宁坊的),让人只有叹气的份儿。而马二先生在蘧公孙家做客,上来一碗炖鸭,一碗煮鸡,一尾鱼,一大碗煨的稀烂的猪肉,都是家常肴馔,马二先生还向主人道:“你我知己相逢,不做客套,这鱼且不必动,倒是肉好。”当下吃了四碗饭,将一大碗烂肉吃得干干净净。里面听见,添出一碗来(鲁小姐贤惠人!),又是连汤都吃完了。若是按杜十七爷的标准,这马二先生是专拣俗品吃;不过我想,假如这看书的人恰好是住在学生宿舍、吃着学生食堂、时常半夜里饿得睡不着的男生(女生有点零食就解决了,这个天生没法儿平等),肯定会对马二先生的大碗烂肉垂涎三尺的。
杜十七爷有雅趣,湖亭会梨园榜名震江南。而马二先生,似乎除了做举业、选文章就没有别的关心话题,用现在的话说,是个没有什么业余爱好的人。总之,杜十七爷是极其风雅之人,马二先生是地道凡俗之人,二者似乎完完全全地成对照,没有任何相似性。不过如果不怕被人说无聊,再仔细搜拣搜拣,好像也还有一样相通之处,就是他们都对异性没有什么兴趣。不过,在杜十七爷,是因其“断袖”之好;而在马二先生,却是谨遵圣贤教诲,非礼勿视,因此游西湖的时候只看风景,路遇女客便低着头走过去,不曾仰视。
马二先生没型没款,没有才气,也没有幽默感,在他生活的那个年代,看在众人眼里,也是个没甚趣的人物,更不要依照现在的标准来看了。然而马二先生为人自有其魅力,耐人寻味。
书中马二先生出场,是由蘧公孙引出来的。初识之时,蘧来旬正陷在两头无着的思想苦闷之中,一方面名士做得兴趣索然,另一方面举业又无从入手。马二先生有一席长篇大论,说文章,论举业,谆谆教谕,循循开导,听得蘧来旬如梦方醒,深以为是,从此与马二先生结为性命之交,以兄长事之。
以前因为对八股科考有个不知其详却先入为主的偏见在,所以只是觉得马二先生言辞恳切,有长者风范,是个好人,对那一大段文字的内容却是草草就看过去了。现在重新细看,并且对照着后文书中卫体善、高翰林等人对马二先生的议论,将他们对马二先生的贬损、诋毁之词反言正观,才明白:马二先生做文章、批文章乃是真正只以文章为重,不走揣摩上意的捷径,虽然不合时流,却是文章正道。因为,天下文章自有风骨,代代流传,生生不息,而上意既然是某朝某人的私意,当然难免偏颇。因此,马二先生的不肯为及第登科而揣摩上意,也就显得尤为可贵。马二先生关于“‘作文之心如人目’,凡人目中,尘土屑固不可有,即金玉屑又是著得的么?”那一番议论,可以说既是马二先生的文章见地,其实也正是马二先生恪守义理、正直处身、认真行事的人生写照。所谓文如其人,迂直也好,无趣也罢,在马二先生,不是缺点,却正是其为人的可钦可敬之处。
当蘧来旬因家仆告发,昔日救助降叛官员(这是蘧公孙所做的一大善事,合情然而违法)之事败露,危在旦夕之际,马二先生与无赖差人苦苦周旋,倾其所有为蘧来旬赎回了事关紧要的物证,不仅解救了蘧来旬一人的身家性命,也是解救了蘧家阖家老小的安危。这番作为,就更不止于普通的朋友敦谊,而绝对堪称行侠仗义之举了。马二先生后来把经过告诉蘧来旬时说的一番话,亦相当感人:“就是我这一项银子,也是为朋友上一时激于意气,难道就要你还?但不得不告诉你一遍。明日叫人到我那里把箱子拿来,或是劈开了,或是竟烧化了,不可再留着惹事!”这一番话,有兄长般的叮咛、告诫,也有仗义行侠不图报答的表白。蘧来旬到此刻倒不能还那九十余两银子了,还了,就唐突、轻看了马二先生的义举了。若按虞博士的行事,或许做了便做了,过后不会对蘧来旬有一句言语。不过马二先生的做法也自有其道理,以蘧来旬性格之散漫,不警诫他一番,的确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马二先生行事是兄长所为——蘧公孙少年丧父,祖父溺爱,得遇马二先生这样负责任的义兄,是其幸运。
儒林外史主要内容分回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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