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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林外史》第二十九回内容赏析

2020-03-02 10:28:11

  第二十九回 诸葛佑僧寮遇友 杜慎卿江郡纳姬

  话说僧官正在萧金铉三人房里闲坐,道人慌忙来报:“那个人又来了。”僧官就别了三位,同道人出去,问道人:“可又是龙三那奴才?”道人道:“怎么不是?他这一回来的把戏更出奇!老爷,你自去看。”僧官走到楼底下,看茶的正在门口煽着炉子。僧官走进去,只见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一副乌黑的脸,两只黄眼睛珠,一嘴胡子,头戴一顶纸剪的凤冠,身穿蓝布女褂,白布单裙,脚底下大脚花鞋,坐在那里。两个轿夫站在天井里要钱。那人见了僧官,笑容可掬,说道:“老爷,你今日喜事,我所以绝早就来替你当家。你且把轿钱替我打发去着。”僧官愁着眉道:“龙老三!你又来做甚么?这是个甚么样子!”慌忙把轿钱打发了去,又道:“龙老三,你还不把那些衣服脱了!人看着怪模怪样!”龙三道:“老爷,你好没良心!你做官到任,除了不打金凤冠与我戴,不做大红补服与我穿,我做太太的人,自己戴了一个纸凤冠,不怕人笑也罢了,你还叫我去掉了是怎的?”僧官道:“龙老三,顽是顽,笑是笑。虽则我今日不曾请你,你要上门怪我,也只该好好走来。为甚么妆这个样子?”龙三道:“老爷,你又说错了。‘夫妻无隔宿之仇’。我怪你怎的?”僧官道:“我如今自己认不是罢了。是我不曾请你,得罪了你。你好好脱了这些衣服,坐着吃酒,不要妆疯做痴,惹人家笑话!”龙三道:“这果然是我不是。我做太太的人,只该坐在房里,替你装围碟,剥果子,当家料理;那有个坐在厅上的?惹的人说你家没内外。”说着,就往房里走。僧官拉不住,竟走到房里去了。僧官跟到房里,说道:“龙老三!这喇伙的事,而今行不得!惹得上面官府知道了,大家都不便!”龙三道:“老爷,你放心。自古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僧官急得乱跳。他在房里坐的安安稳稳的,吩咐小和尚:“叫茶上拿茶来与太太吃。”僧官急得走进走出。恰走出房门,遇着萧金铉三位走来,僧官拦不住。三人走进房,季恬逸道:“噫!那里来的这位太太!”那太太站起来说道:“三位老爷请坐。”僧官急得话都说不出来。三个人忍不住的笑。道人飞跑进来说道:“府里尤太爷到了。”僧官只得出去陪客。那姓尤、姓郭的两个书办,进来作揖,坐下吃茶,听见隔壁房里有人说话,就要走进去,僧官又拦不住。二人走进房,见了这个人,吓了一跳道:“这是怎的!”止不住就要笑。当下四五个人一齐笑起来。僧官急得没法,说道:“诸位太爷,他是个喇子。他屡次来骗我。”尤书办笑道:“他姓甚么?”僧官道:“他叫做龙老三。”郭书办道:“龙老三,今日是僧官老爷的喜事,你怎么到这里胡闹?快些把这衣服都脱了,到别处去!”龙三道:“太爷,这是我们私情事,不要你管。”尤书办道:“这又胡说了!你不过是想骗他!也不是这个骗法!”萧金铉道:“我们大家拿出几钱银子来舍了这畜生去罢!免得在这里闹的不成模样!”那龙三那里肯去。

  (僧官是僧人的官,又和蔼又热情,却龙三上门闹僧官,扮的是男太太。龙三上门轻车熟路,看来并非第一次,偏侯着摆酒席宴会又来,明摆着让僧官出丑。僧官分辨:“他是个喇子,他屡次来骗我”。石老鼠揭发牛浦重婚,又冒名顶替,牛浦向差役解释说石老鼠就是个骗饭吃,诈银子的恶棍,最后是差役凑几百钱打发了。 如今尤书办也想如此了解此事。)

  大家正讲着,道人又走进来说道:“司里董太爷同一位金太爷已经进来了。”说着,董书办同金东崖走进房来。东崖认得龙三,一见就问道:“你是龙三?你这狗头,在京里拐了我几十两银子走了,怎么今日又在这里妆这个模样?分明是骗人!其实可恶!”叫跟的小子:“把他的凤冠抓掉了,衣服扯掉了,赶了出去!”龙三见是金东崖,方才慌了,自己去了凤冠,脱了衣服,说道:“小的在这里伺候。”金东崖道:“那个要你伺候!你不过是骗这里老爷!改日我劝他赏你些银子,作个小本钱,倒可以;你若是这样胡闹,我即刻送到县里处你!”龙三见了这一番,才不敢闹,谢了金东崖,出去了。僧官才把众位拉到楼底下从新作揖奉坐,向金东崖谢了又谢。

  (龙三的克星金东崖登台,闹剧收场。)

  看茶的捧上茶来吃了。郭书办道:“金太爷一向在府上,几时到江南来的?”金东崖道:“我因近来赔累的事不成话说,所以决意返舍。到家,小儿侥幸进了一个学,不想反惹上一场是非。虽然真的假不得,却也丢了几两银子。在家无聊,因运司荀老先生是京师旧交,特到扬州来望他一望。承他情,荐在匣上,送了几百两银子。”董书办道:“金太爷,你可知道荀大人的事?”金东崖道:“不知道。荀大人怎的?”董书办道:“荀大人因贪赃拿问了,就是这三四日的事。”金东崖道:“原来如此。可见‘旦夕祸福’!”郭书办道:“尊寓而今在那里?”董书办道:“太爷已是买了房子,在利涉桥河房。”众人道:“改日再来拜访。”金东崖又问了三位先生姓名。三位俱各说了。金东崖道:“都是名下先生。小弟也注有些经书,容日请教。”

  (金东崖登台即露了脸,前文中他与两件事有关,其一荀玫打算隐瞒丁忧,向做吏部掌案的他请教,成为要挟荀玫的把柄。其二想让一字不通的儿子进学,潘三让匡超人替考的。如今说“小儿侥幸进了一个学,不想反惹上一场是非”,可见替考的事发了,应与潘三不抓有关,这让他心烦。又提到荀玫被抓,即便不欢喜,也是关心的,却装出冷漠无关的样子,老吏心机。)

  当下陆陆续续到了几十位客。落后来了三个戴方巾的和一个道士;走了进来,众人都不认得。内中一个戴方巾的道:“那位是季恬逸先生?”季恬逸道:“小弟便是。先生有何事见教?”那人袖子里拿出一封书子来,说道:“季苇兄多致意。”季恬逸接着,拆开同萧金铉、诸葛天申看了,才晓得是辛东之、金寓刘、郭铁笔、来霞士,便道:“请坐。”四人见这里有事,就要告辞。僧官拉着他道:“四位远来,请也请不至,便桌坐坐。”断然不放了去。四人只得坐下。金东崖就问起荀大人的事来:“可是真的?”郭铁笔道:“是我们下船那日拿问的。”当下唱戏,吃酒。吃到天色将晚,辛东之同金寓刘赶进城,在东花园庵里歇去。这坐客都散了。郭铁笔同来道士在诸葛天申下处住了一夜。次日,来道士到神乐观寻他的师兄去了。郭铁笔在报恩寺门口租了一间房,开图书店。

  (四人果然到南京来。金东崖终究关心荀玫,赶紧向杭州来客核实。)

  季恬逸这三个人在寺门口聚升楼起了一个经折,每日赊米买菜和酒吃,一日要吃四五钱银子。文章已经选定,叫了七八个刻字匠来刻;又赊了百十桶纸来,准备刷印。到四五个月后,诸葛天申那二百两多银子所剩也有限了,每日仍旧在店里赊着吃。

  (房租每月二两,五个月十两,刻印是赊账,生活费赊账,诸葛的钱对另两个不叫钱,用得快了点。)

  那日,季恬逸和萧金铉在寺里闲走。季恬逸道:“诸葛先生的钱也有限了,倒欠下这些债,将来这个书不知行与不行,这事怎处?”萧金铉道:“这原是他情愿的事,又没有那个强他。他用完了银子,他自然家去再讨,管他怎的!”正说着,诸葛天申也走来了,两人不言语了。三个同步了一会,一齐回寓,却迎着一乘轿子,两担行李。三个人跟着进寺里来。那轿揭开帘子,轿里坐着一个戴方巾的少年,诸葛天申依稀有些认得。那轿来的快,如飞的就过去了。诸葛天申道:“这轿子里的人,我有些认得他。”因赶上几步,扯着他跟的人,问道:“你们是那里来的?”那人道:“是天长杜十七老爷。”诸葛天申回来,同两人睃着那轿和行李一直进到老退居隔壁那和尚家去了。诸葛天申向两人道:“方才这进去的是天长杜宗伯的令孙,我认得他。是我们那边的名土。不知他来做甚么?我明日去会他。”

  (诸葛钱快花光了,恰好杜慎卿出现。)

  次日,诸葛天申去拜,那里回不在家。一直到三日,才见那杜公孙来回拜。三人迎了出去。那正是春暮夏初,天气渐暖。杜公孙穿着是莺背色的夹纱直裰,手摇诗扇,脚踏丝履,走了进来。三人近前一看,面如傅粉,眼若点漆,温恭而雅,飘然有神仙之概。这人是有子建之才,潘安之貌,江南数一数二的才子。进来与三人相见,作揖让坐。杜公孙问了两位的姓名、籍贯,自己又说道:“小弟贱名倩,贱字慎卿。”说过,又向诸葛天申道:“天申兄,还是去年考较时相会,又早半载有余了。”诸葛天申向二位道:“去岁申学台在敝府合考二十七州县诗赋,是杜十七先生的首卷。”杜慎卿笑道:“这是一时应酬之作,何足挂齿?况且那日小弟小恙进场,以药物自随,草草塞责而已。”萧金铉道:“先生尊府,江南王谢风流,各郡无不钦仰。先生大才,又是尊府‘白眉’,今日幸会,一切要求指教。”杜慎卿道:“各位先生一时名宿,小弟正要请教,何得如此倒说!”当下坐着,吃了一杯茶,一同进到房里。见满桌堆着都是选的刻本文章,红笔对的样,花藜胡哨的。杜慎卿看了,放在一边。忽然翻出一首诗来,便是萧金铉前日在乌龙潭春游之作。杜慎卿看了,点一点头道:“诗句是清新的。”便问道:“这是萧先生大笔?”萧金铉道:“是小弟拙作,要求先生直教。”杜慎卿道:“如不见怪,小弟也有一句盲瞽之言。诗以气体为主,如尊作这两句:‘桃花何苦红如此?杨柳忽然青可怜。’岂非加意做出来的?但上一句诗,只要添一个字,问‘桃花何苦红如此?便是《贺新凉》中间一句好词,如今先生把他做了诗,下面又强对了一句,便觉索然了。”几句话把萧金铉说的透身冰冷。季恬逸道:“先生如此谈诗,若与我家苇萧相见,一定相合。”杜慎卿道:“苇萧是同宗么?我也曾见过他的诗,才情是有些的。”坐了一会,杜慎卿辞别了去。

  (杜慎卿,粉面桃花相。“子建之才,潘安之貌”,不是自吹,书中明表的。扫一眼选文,“花藜胡哨”,可见不咋地。又批评萧金铉诗,说得“透身冰冷”。孤傲目空,所以坦白。)

  次日,杜慎卿写个说帖来道:“小寓牡丹盛开,薄治杯茗,屈三兄到寓一谈。”三人忙换了衣裳,到那里去。只见寓处先坐着一个人。三人进来,同那人作揖让坐。杜慎卿道:“这位鲍朋友是我们自己人,他不僭诸位先生的坐。”季恬逸方才想起是前日带信来的鲍老爹,因向二位先生道:“这位老爹就是苇萧的姑岳。”因问:“老爹在这里为甚么?”鲍廷玺大笑道:“季相公,你原来不晓得。我是杜府太老爷累代的门下,我父子两个受太老爷多少恩惠,如今十七老爷到了,我怎敢不来问安?”杜慎卿道:“不必说这闲话,且叫人拿上酒来。”

  (鲍廷玺称“是杜府太老爷累代的门下”,指鲍文卿戏班子常受天长县杜老爷关照,杜老太七十大寿时鲍廷玺随着养父去过一次,赚了百多两银子,还获得不少赏赐。鲍廷玺说是“门下”,愿臣服受庇,急于找靠山。)

  当下鲍廷玺同小子拾桌子。杜慎卿道:“我今日把这些俗品都捐了,只是江南时鱼、樱、笋下酒之物,与先生们挥麈清谈。”当下摆上来,果然是清清疏疏的几个盘子。买的是永宁坊上好的橘酒,斟上酒来。杜慎卿极大的酒量,不甚吃菜;当下举箸让众人吃菜,他只拣了几片笋和几个樱桃下酒。传杯换盏,吃到午后,杜慎卿叫取点心来,便是猪油饺饵,鸭子肉包的烧卖,鹅油酥,软香糕,每样一盘拿上来。众人吃了,又是雨水煨的六安毛尖茶,每人一碗。杜慎卿自己只吃了一片软香糕和一碗茶,便叫收下去了,再斟上酒来。萧金铉道:“今日对名花,聚良朋,不可无诗。我们即席分韵,何如?”杜慎卿笑道:“先生,这是而今诗社里的故套。小第看来,觉得雅的这样俗,还是清谈为妙。”说着,把眼看了鲍廷玺一眼。鲍廷玺笑道:“还是门下效劳。”便走进房去,拿出一只笛子来,去了锦套,坐在席上,鸣鸣咽咽,将笛子吹着;一个小小子走到鲍廷玺身边站着,拍着手,唱李太白《清平调》。真乃穿云裂石之声,引商刻羽之奏。三人停杯细听。杜慎卿又自饮了几杯。吃到月上时分,照耀得牡丹花色越发精神,又有一树大绣球,好像一堆白雪。三个人不觉的手舞足蹈起来。杜慎卿也颓然醉了。只见老和尚慢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锦盒子,打开来,里面拿出一串祁门小炮樟,口里说道:“贫僧来替老爷醒酒。”就在席上点着,熚熚烞烞响起来。杜慎卿坐在椅子上大笑。和尚去了,那硝黄的烟气还缭绕酒席左右。三人也醉了,站起来,把脚不住,告辞要去。杜慎卿笑道:“小弟醉了,恕不能奉送。鲍师父,你替我送三位老爷出去。你回来在我这里住。”鲍廷玺拿着烛台,送了三位出来,关门进去。三人回到下处,恍惚如在梦中。次日,卖纸的客人来要钱,这里没有,吵闹了一回;随即就是聚升楼来讨酒帐,诸葛天申称了两把银子给他收着再算。三人商议要回杜慎卿的席,算计寓处不能备办,只得拉他到聚升楼坐坐。

  (杜慎卿饮食,的确清淡寡味。萧金铉的诗自是庸俗,已被批评,又厚着脸皮“即席分韵”,杜慎卿以雅乐替之。杜慎卿“眼看了鲍廷玺一眼”,鲍廷玺当即领会,说“门下效劳”,一个心安理得做了主子,一个心甘情愿扮了奴才。接下来,鲍师父“送客”,鲍师父“在我这里住”,都是主子使唤奴才。诸葛钱即将告罄,一屁股债,仍没解决。)

  又过了一两日,天气甚好,三人在寓处吃了早点心,走到杜慎卿那里去。走进门,只见一个大脚婆娘同他家一个大小子坐在一个板凳上说话。那小子见是三位,便站起来。季恬逸拉着他问道:“这是甚么人?”那小子道:“做媒的沈大脚。”季恬逸道:“他来做甚么?”那小子道:“有些别的事。”三人心里就明白,想是他要娶小,就不再问。走进去,只见杜慎卿正在廊下闲步,见三人来,请进坐下。小小子拿茶来吃了。诸葛天申道:“今日天气甚好,我们来约先生寺外顽顽。”杜慎卿带着这小小子同三人步出来,被他三人拉到聚升楼酒馆里。杜慎卿不能推辞,只得坐下。季恬逸见他不吃大荤,点了一卖板鸭、一卖鱼、一卖猪肚、一卖杂脍,拿上酒来。吃了两杯酒,众人奉他吃菜,杜慎卿勉强吃了一块板鸭,登时就呕吐起来。众人不好意思。因天气尚早,不大用酒,搬上饭来。杜慎卿拿茶来泡了一碗饭,吃了一会,还吃不完,递与那小小子拿下去吃了。当下三人把那酒和饭都吃完了,下楼会帐。

  (季恬逸三个已经没钱,偏要回请杜慎卿,见杜慎卿“不吃大荤”,偏点了一堆鱼肉,杜慎卿竟吃吐了,三人便把肉全吃光。“下楼会帐”,算个赊欠。俗不可耐吧?)

  萧金铉道:“慎卿兄,我们还到雨花台岗儿上走走。”杜慎卿道:“这最有趣。”一同步上岗子,在各庙宇里见方、景诸公的祠甚是巍峨。又走到山顶上,望着城内万家烟火,那长江如一条白练,琉璃塔金壁辉煌,照人眼目。杜慎卿到了亭子跟前,太阳地里看见自己的影子,徘徊了大半日。大家藉草就坐在地下。诸葛天申见远远的一座小碑,跑去看,看了回来,坐下说道:“那碑上刻的是‘夷十族处’。”杜慎卿道:“列位先生,这‘夷十族’的话是没有的。汉法最重,‘夷三族’,是父党、母党、妻党。这方正学所说的九族,乃是高、曾、祖、考、子、孙、曾、元;只是一族。母党、妻党还不曾及,那里诛的到门生上?况且永乐皇帝也不如此惨毒。本朝若不是永乐振作一番,信着建文软弱,久已弄成个齐梁世界了!”萧金铉道:“先生,据你说,方先生何如?”杜慎卿道:“方先生迂而无当。天下多少大事,讲那皋门、雉门怎么?这人朝服斩于市,不为冤枉的!”

  (杜慎卿却也雅不可耐,对着自己影子,顾影自怜了好一阵。评永乐皇帝,与娄公子相反。评方孝孺,有理,稍毒了些。“皋门、雉门”,王宫五门名,代指朝廷。杜慎卿从两个挑粪桶农民看落照的的身影领悟这里“菜佣酒保都有六朝烟水气,他认为惩处方孝孺,并不及母党、妻党,更不及门生,所谓“夷十族”的话是没有的,且批评方孝孺“迂而不当”,以为永乐皇帝也不如此惨毒,“若不是永乐振作一番,信着建文软弱,久已弄成一个齐梁世界了!”的确独具见识。)

  坐了半日,日色已经西斜,只见两个挑粪桶的,挑了两担空桶,歇在山上。这一个拍那一个肩头道:“兄弟,今日的货已经卖完了!我和你到永宁泉吃一壶水,回来再到雨花台看看落照!”杜慎卿笑道:“真乃菜佣酒保,都有六朝烟水气。一点也不差!”当下下了岗子回来。进了寺门,诸葛天申道:“且到我们下处坐坐。”杜慎卿道:“也好。”一同来到下处。才进了门,只见季苇萧坐在里面。季恬逸一见了,欢喜道:“苇兄!你来了?”季苇萧道:“恬逸兄,我在刻字店里找问,知道你搬在这里。”便问:“此三位先生尊姓?”季恬逸道:“此位是盱眙诸葛天申先生。此位就是我们同乡萧金铉先生,你难道不认得?”季苇萧道:“先生是住在北门的?”萧金铉道:“正是。”季苇萧道:“此位先生?”季恬逸道:“这位先生,说出来你更欢喜哩。他是天长杜宗伯公公孙杜十七先生讳倩、字慎卿的。你可知道他么?”季苇萧惊道:“就是去岁宗师考取贵府二十七州县的诗赋首卷杜先生?小弟渴想久了!今日才得见面!”倒身拜下去。杜慎卿陪他磕了头起来。众位多见过了礼,正待坐下,只听得一个人笑着吆喝了进来,说道:“各位老爷今日吃酒过夜!”季苇萧举眼一看,原来就是他姑丈人;忙问道:“姑老爷,你怎么也来在这里?”鲍廷玺道:“这是我家十七老爷,我是他门下人,怎么不来?姑爷,你原来也是好相与?”萧金铉道:“真是‘眼前一笑皆知己,不是区区陌路人’。”一齐坐下。季苇萧道:“小弟虽年少,浪游江湖,阅人多矣,从不曾见先生珠辉玉映。真乃天上仙班!今对着先生,小弟亦是神仙中人了。”杜慎卿道:“小弟得会先生,也如成连先生刺船海上,令我移情!”只因这一番,有分教:风流高会,江南又见奇踪;卓荦英姿,海内都传雅韵。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季苇萧来了,更加热闹。)

  儒林外史主要内容分回介绍

  主要人物介绍王冕范进周进严监生严贡生沈琼枝鲁小姐胡屠户王惠、严致和、汤奉虞博士匡秀才庄征君成老爹杨执中杜少卿杜慎卿张静斋鲁编修权勿用郭铁山萧云仙梅玖荀玫王德和王仁陈礼娄三和娄四蘧公孙马静马二先生洪憨仙金东崖牛浦郎牛布衣牛玉圃鲍文卿韦四太爷娄焕文迟衡山虞华轩余特余持王玉辉秦中书万中书凤四老爹庄濯江聘娘王三姑娘季苇萧张铁臂鲍延玺匡超人匡迥汤镇台郭孝子万雪斋胡三公子

  儒林外史每回内容赏析第一回第二回第三回第四回第五回第六回第七回第八回第九回第十回第十一回第十二回第十三回第十四回第十五回第十六回第十七回第十八回第十九回第二十回第二十一回第二十二回第二十三回第二十四回第二十五回第二十六回第二十七回第二十八回第二十九回第三十回第三十一回第三十二回第三十三回第三十四回第三十五回第三十六回第三十七回第三十八回第三十九回第四十回第四十一回第四十二回第四十三回第四十四回第四十五回第四十六回第四十七回第四十八回第四十九回第五十回第五十一回第五十二回第五十三回第五十四回第五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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