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良心以后对我们会多么严峻,
如果有人在餐桌旁表示坦率,
而我们却没有觉察出敌人的奉承。
可怕的是不吸取任何教训,
出于热心过分的警惕,
再一次把不干净的愿望
加给叛逆的但是纯洁和幼稚的心。
热心于怀疑——不是功勋。
盲目的法官——不是人民的仆人。
比认敌作友更为可怕的,
是匆匆忙忙把朋友当成敌人。
(王守仁 译)
苏联诗人马雅可夫斯基曾经说过: “真正的诗人会从朦胧的火星中吹出明亮的思想。”叶夫图申科的这首《什么样的清醒将会来临》就是从日常生活的“火星”中,吹出的“明亮的思想”。
有过一定人生经历的人也许都有过这样的体会:或是对“餐桌旁”的“坦率”很觉顺耳,或是因“过分的警惕”而伤害了那些“纯洁和幼稚的心”。但在当时,我们却不能自我发现,因为“清醒”还没“来临”。所以,当我们清醒的时候来读这首诗,会有一种精神上的愉悦感——一种欲言未言而被人言中的愉悦感: “热心于怀疑——不是功勋。/盲目的法官——不是人民的仆人。/比认敌作友更为可怕的,/是匆匆忙忙把朋友当成敌人。”这,就是“明亮的思想”所包含的巨大力量。
这首诗的语言是平易、浅显的,但凝寄着深意。诗作写得轻松,其实蕴含着许多诗人从前做人的经验教训。联系自己做人的历史,我们也一定会有一些并不轻松的回忆:也许不只一次,当我们离开餐桌,会猛然清醒,发现那不是坦率,而是奉承。于是刚才的飘飘然会被这“清醒”驱逐, 留下的只是一颗受骗的心,我们沮丧极了。更令人沮丧的是: 由于过分的警惕,把一些纯洁的心灵对自己的呼唤当成“动机不纯”而加以拒绝,造成心与心的隔海相望。年长的读者更会从这诗行联想到民族与人类的历史:苏联斯大林时代的清党,我国五十年代的反右、六十年代的“文化大革命”不正是因为“匆匆忙忙把朋友当成敌人”而造成的一次又一次的人间悲剧吗?是的,我们并不缺少阳光和空气,也不缺少土地和风雨,我们这个世界之所以有那么多的痛苦和牺牲,其重要原因就在于缺少心灵的相互呼唤。所以,我们在读这首诗的时候,如果能透过这“轻松”看到“沉重”的话,我们也许会更加清醒。
叶夫图申科被誉为“时代的心电图”。他总是力求把人民关心的问题纳入自己的思考,并把这思考变成迷人的诗的语言,去启迪读者。这首诗具有很强的哲理性,但我们在读了之后,不会把诗人看作一位严肃的哲学家,而当作一位知心的朋友,其重要原因就在于诗人把自己的感情隐在了诗行中。他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与我们谈心,所以我们在读他的诗的时候有一种亲切感。
(赵善华 傅宗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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