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驴耳朵”的童话在欧洲几乎尽人皆知,但说法各不相同,同一个情节在东欧是发生在国王身上,而这则葡萄牙童话《驴耳朵王子》却是发生在王子身上。葡萄牙人把故事说得更圆满些,它甚至把为什么仙女要给王子长一双驴耳朵又为什么让驴耳朵消失的原因都说得一清二楚,这样就由一则惩戒意蕴的童话变成了一则褒赞意蕴的童话,在有趣、新奇之外,还衬托了一种品质美。

　　童话的主要篇幅是讲: 对于一个正直人来说,撒谎断不可为,纵然是隐瞒一种真情也会憋出病来; 大地无言而有灵,它却要通过芦苇把真情告诉人们。其实,有缺陷就是有缺陷,像王子那样坦然处之,反而是一种值得称道的品性。

　　这则传奇性极强的故事,提出了一个人要受人尊敬和器重靠什么的问题。王子的坦然处之对这个问题作了很有说服力的回答。

　　·韦苇 ·

　　驴耳朵王子

　　从前有个国王,他很悲伤,因为没有孩子。当他实在愁得无可奈何时,便跑到大森林里去找三位林中女仙诉说自己的苦衷。女仙同情这位国王,便答应他在一年之后的这一天将会生下个继承人。

　　果真如此。一年后的这一天,皇后生了一个儿子。夜里,在小王子出生后,三位女仙教母出现在他的摇篮边,给他送来了自己的祝愿。

　　第一位女仙说:

　　“你将是世界上最英俊的王子。”

　　第二位女仙说:

　　“你将是一个有才智、正直的人。”

　　第三位女仙听到说王子尽是优点,便想了一想后说:

　　“但是你将长出一双驴耳朵,好让你任何时候也别太骄傲。”

　　这三位女仙说完自己的祝愿之后就不见了。

　　她们怎么说的,就怎么兑现了。王子长得很快,他长得越漂亮,越有才智和正直,他的驴耳朵也随着长得越长。

　　国王和皇后害怕极了。谁看见过和听说过有长着驴耳朵的王子呀?! 怎能让他有朝一日成为国王呢?要是让人知道了,他怎能保持住臣民对他的尊敬和器重呢? 亲爱的王子的头上一天到晚都得戴着顶帽子。

　　就这样,王子在所有宫廷官员面前隐瞒着自己的缺陷,谁也没有想到这一点。大家都毫无疑问地相信他们的王子是世界上最英俊、最有才智和最正直的王子,都期待着将来有这样一位好君王。

　　王子一天天长大,成了一位健壮的小伙子。当他年纪还小的时候,让他像女孩子一样留着长发。可是如今已经不能留这么长的头发了,得去请个理发师给他理发了呀! 一想到这一点国王就发愁,整夜都在想着怎样给王子去请这样一个理发师!他既替他理发,而又能替他这个糟糕的大缺陷保守秘密。最后决定把皇宫理发室的领班叫来。国王秘密接待了他,非常严肃地对他说:

　　“理发师傅,极大的荣誉在等着你。我决定任命你为我的王子和继承人的宫廷理发师,你的唯一的任务是每个星期给他理一次发。你的活计不重,只要你能忠诚地完成它,就能成为富翁; 但是假若你在任何时候向任何人把你在理发时所看到的情景泄露一个字,等待着你的就是死亡!”

　　可敬的理发师不知自己是醒着还是在梦里,他高兴地发誓说: 他一定像坟墓一样地保持沉默。就在这一天,国王隆重地任命他为王子的专用宫廷理发师。他住在国王的宫堡里,吃的是国王厨房里做的饭菜,还常去参加国王的议政,他所渴望的一切都有了,总之,他像世界上很少有的人那样生活得幸福美满。可是他的幸福与美满并没有维持多久。刚过了一个月,王子的专用宫廷理发师便开始脸色苍白,变得消瘦和虚弱,就像得了什么病似的。其实他并没有病,只是没法向任何人讲出长双驴耳朵这个秘密,憋得他实在难受。

　　王子的宫廷理发师的境况一天比一天坏。最后,当他的身体虚弱得几乎快要拿不住剪刀和刮脸刀时,便到大树林里去找一位隐居的老人出主意。老人听了宫廷理发师的叙述之后说:

　　“既然这个秘密憋得你这么难受,你到田野上去找一小块荒地,在那儿挖一个坑,然后对着这个坑把你的秘密说出来。这样你的忧虑就能消除,而大地又不会把你的秘密泄露出来。”

　　亲爱的理发师谢了智慧的老人,马上照他的主意做了。隐居老人的主意真不错,理发师刚把自己所知道的那恼人的秘密对着山谷里的土坑一说,马上感到轻松得多,他又高兴地用土把这个坑填平,回家了。

　　只是不久,在这个理发师为诉说秘密所挖的土坑上长出了一棵芦苇。有一天,有几个牧童赶着羊群从这附近经过,每人砍了一节芦苇秆来做哨子吹。糟了! 什么怪事都可能出现呀!只要一吹这哨子,哨子里就出来一个奇怪的,非常奇怪的声音:

　　“我们的王子长了双驴耳朵,

　　我们的王子长了双驴耳朵。”

　　关于神奇的哨子以及这奇怪的歌曲像火一样传遍了全国各地。不多久也传到了宫廷和国王那里。

　　国王一听到这个可怕的消息,便把牧童们传来,让他们吹哨子。不管这些可怜的牧童费多大的劲想吹点别的什么出来,都白费力气,哨子出来的声音总是那支可怕的歌儿。

　　“我们的王子长了双驴耳朵,

　　我们的王子长了双驴耳朵。”

　　就是国王亲自拿着其中的一支哨子到嘴边去吹,情况也没什么好转。国王非常生气。除了王子的专用宫廷理发师之外,还有谁能泄露这个秘密呢? 叫人把他传来,不经法庭就判决他就地处死。

　　可是刚等国王宣布这一可怕的判决,王子就站起身来,把帽子从头上摘下来说:

　　“不能这样,父王! 为什么要处决他? 他说的是真话呀!让大家都看到我隐瞒了这么久的是什么吧! 苍天若有意,我就是长了这双驴耳朵也一样能当好国王。”

　　王子的宫廷理发师被保护下来了。

　　可是你知道,当他们看到王子头上的一双驴耳朵突然不见了时,宫廷里所有的人特别是国王和王后是多么吃惊呵!

　　原来,当第三位女仙看到王子并没有变骄傲时,便把自己施的魔法消除了。

　　不用说,大家都因为事情结束得这么圆满而高兴。人民高兴,宫廷里的人高兴,国王高兴,王子也高兴,但是最高兴的是那位不幸的理发师,因为他差点儿掉了脑袋。

　　即使孩子们有时还悄悄地吹那些把秘密传出来的芦苇秆哨子,但它们从此再也没唱王子长了双驴耳朵那支歌了。

　　(星灿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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