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大铖,外号“阮胡子”,是清代杰出的戏剧家孔尚任的传奇《桃花扇》中主要的反面角色。
阮大铖出身于书香门第,自幼学得满腹经纶。然而对权势名利的贪图,使他不惜卖身求荣,投到阉党魏忠贤的门下,认魏忠贤为干父,做下了许多伤天害理、残害同道的勾当。随着魏忠贤的倒台,阮大铖的升官美梦被击得粉碎。
贪婪的权势占有欲,使阮大铖不甘于自己的失败。他一面装出摇尾乞怜的丑态,以期博得正直的文人学士的同情和怜悯;一面蓄养声伎, “巧盖园亭,精教歌舞”,不惜财力物力,趋迎朝绅,以图东山再起。所以,当他还是个罢职废员时,对那些有权势声望的人谄媚取宠,不顾廉耻,而一旦他大权在握,他便露出了阴险狡诈的本来面目,专横跋扈,不择手段地打击、报复那些不齿他的丑恶行径的正直的人们。传奇通过阮大铖在明末和南明这一剧烈动荡的时代环境中的“表演”,写出了这个势利小人的可耻的“发迹史”和他罪恶的灵魂。
复社文人聚集文庙祭奠先贤,阮大铖也混迹其中,结果遭到众人的辱骂和痛斥,阮大铖颠倒黑白,竭力为自己辩解: “我正为暴白心迹,故来与祭。”“魏党暴横之时,我丁艰未起,何曾伤害一人。”“我前日屈节,也只为着东林诸君子,怎么倒责起我来?”经他这么一说,仿佛他曾经是个舍身救义、反对魏阉的英雄一般。然而靠谎言掩盖不了他以前的种种劣迹,反而遭到了众人的一顿痛打,阮大铖只能灰溜溜地逃走了。
经此一番挫折,阮大铖同复社文人的矛盾更趋尖锐,他渴望着有朝一日天道逆转,可以大事报复,一泄胸中之恨: “若是天道好还,死灰有复燃之日,我阮胡子呵,也顾不得名节,索性要倒行逆施了。”深刻的仇恨,使他表面上更加的驯服、卑谄。而且竭力拉拢趋奉复社文人中的领袖人物。陈定生等人宴酒时要看他编的传奇《燕子笺》,阮大铖惊喜过望,“速速上楼,发出那一副上好行头,吩咐班里人梳头洗脸,随箱快走”。又派人悄悄地探听陈定生等人的评语,结果听到的是一番嘲骂。他并不死心,当闻知侯朝宗要与李香君结合的消息后,他立即让杨龙友送去黄金三百两,以作梳栊之资。不料遭到李香君的拒绝,阮大铖的一番如意算盘又落了空。
两次投机失败,使阮大铖颇有黔驴技穷之感,不料,随着形势的变化,他又有了可乘之机。左良玉因士卒无有粮饷,只能移师,朝廷以为他要兵变,加紧防备。阮大铖乘机造谣诬蔑: “只闻左兵之来,实有暗里勾之者。” “就是敝同年侯恂之子侯方域。” “他与左良玉相交最密,常有私书往来,若不早除此人,将来必为内应。”刻骨的仇恨化为赤裸裸的诬陷,导致了侯朝宗只能抛下新婚的娇妻,弃家出逃。阮大铖藉此又同大权在握的马士英牵上了线: “小弟与令妹丈不啻同胞,常道及老公祖垂念,难得今日会著。小弟有许多心事,要为竟夕之谈。”阮大铖的命运终于出现了转机,在马士英的庇荫下,他狐假虎威,干下了一系列无耻的勾当,终于沦为文人的败类、民族的罪人。
李自成的义军攻入北京,崇祯皇帝于煤山自缢而死。马士英欲立福王为帝。阮大铖获得了一次千载难逢的投机良机。 “须将奇货归吾手,莫把新功让别人。”抱着这个目的,他潜往江浦,寻着福王,又连夜赶回,与马士英密商迎立之事。其后,阮大铖又四处张罗,约会四镇武臣及勋戚内侍,准备去江浦迎立福王为帝。阮大铖因是废职官员,不能前去,马士英让他权充个赍表官,阮大铖毫不计较,心甘情愿: “大丈夫要立功业,何所不可,到这时候还讲刚方么。” “人笑骂,我不羞。”为了自己最终能够飞黄腾达,他可以忍受任何的屈辱。这既反映了他的卑鄙无耻,又正是他阴毒而又老奸巨滑的内心写照。
福王登基后,阮大钺立即将自己的四种传奇进献,以此来博取昏君的欢心,终于爬上了兵部侍郎的高位,他为之沾沾自喜,对提拔他重得官职的马士英更是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 “晚生等已废之员,还蒙起用,老师相为国吐握,真不啻周公矣。”完全是一副卑琐的势利小人的嘴脸。以前他一直充当马士英的谋士,现在他从幕后走到了台前,开始运用自己的权势进行报复。尤其是曾经让他碰了一鼻子灰的侯朝宗、李香君二人,更是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当李香君不肯嫁给新任漕抚为妾时,他在马士英面前挑拨道: “这都是侯朝宗教坏的,前番辱的晚生也不浅。”“这还便益了他。想起前番,就处死这奴才,难泄我恨。”李香君用鲜血保护了自己的纯洁。使阮大铖的诡计未能得逞。阮大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将李香君调入皇宫演戏,结果在众人面前被李香君嘲笑辱骂,阮大铖恼羞成怒,竟抛开斯文的假面具,对李香君拳打脚踢,又“启过老师相,送入内庭,拣着极苦的脚色叫他去当”。对李香君的摧残,使阮大铖昔日所受的折辱得到了补偿,他体会到了权势的重要,所以他对弘光皇帝和马士英更是奴颜卑膝,谄媚讨好: “圣虑高深,臣衷愚昧,其实不能窥测。伏望明白宣示,以便分忧。” “臣敢不鞠躬尽瘁,以报主知。”
崇祯忌辰,众官俱来祭祀,阮大铖又是做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表示他对皇室的忠心: “我的先帝呀!今日是你周年忌辰,俺旧臣阮大铖赶来哭临了。”可是对于那些复社文人,他又假公济私,公报私仇: “这班人天生是我们冤对,岂可容情。切莫剪草留芽,但搜来尽杀。”他侦骑四出,大肆搜捕复社中人,使动荡不安的南明小朝廷笼罩了一层恐怖的气氛。
由于马士英、阮大铖等的倒行逆施,激起了忠正的官吏的不满,左良玉因此与南明政府产生了矛盾,并上本参奏马、阮二人、阮大铖闻讯惊惶失措: “怕人怕人!别的有法,这却没法了。”外强中干的他仿佛预感到了末日的来临。但是,他不愿放弃目前所享有的经过他的不择手段的努力才到手的名利和权势,贪婪的本性促使他不惜走上危害民族利益的罪恶之路。他怂恿马士英调取三镇兵力堵截左良玉。当马士英询问他倘若北兵渡河谁来迎敌时,阮大铖说: “北兵一到,还要迎敌么?”“只有两法
跑、降。”使马士英下定决心调兵去堵截左良玉,给虎视眈眈的北兵以可乘之机,大兵南下,导致了南明小朝廷的覆灭,造成了千百万人民受异族奴役的历史悲剧,而阮大铖自己也在逃跑途中被愤怒的群众打倒在地,跌死在仙霞岭上。
阮大铖的性格是在他一波三折的求仕过程中逐步展开的。他本来是个颇有才华的文人,可是对权势贪婪的追求使他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为了权势,他不惜认贼作父,拜阉党魏忠贤为干父;魏忠贤倒台后,他蛰居别馆,待时而动,终于与马士英勾结在一起,狼狈为奸。而他的文才最终也成为他谄媚取宠、博取昏君欢心的手段。而当他得到梦寐以求的权势名利之后,他又变本加厉地打击报复忠良正直的人们,显示出他阴险狡诈、心毒手辣的本性。作者对玩大铖充满了痛恨,把他视作民族的罪人,所以最后让他“皮开脑裂”而死。
我国古代的戏剧作品中描写贪图名利的没落文人的作品不少,但大多是将他们作为批判的对象加以丑化,对他们复杂的性格缺少深刻的表现和揭示。《桃花扇》中的阮大铖这一人物形象,克服了这一类题材的通病,使他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出现在人们面前,使人们觉得真实、可信。阮大铖的身上体现了封建社会中腐朽、丑恶的思想、灵魂,是一个塑造得较为成功的艺术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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