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足蹩,车轴折,人蹉跌,
山岌业,朔雁一声天雨雪。
舆夫舆夫尔无嗔,
官仅用尔力,尔胡不肯竭?
尔不思车中累累物,东南万户之膏血!
呜呼!车中累累物,东南万户之膏血!
——清·无名氏手抄本《商余琐录》
本篇以劝告送官饷的车夫要竭尽全力的口吻,实则对官府掠夺“东南万户之膏血”,进行了辛辣的嘲讽。
六盘山,在宁夏回族自治区南部和甘肃省东部,南北走向,长约240公里。山路曲折盘旋,六重始达山顶,故名。转饷,即转运官员的薪俸、供给。
“马足蹩,车轴折,人蹉(cuo搓)跌”,是写车载之重和六盘山路途之险,以致使拉车的马脚蹩坏了,车轴压折了,赶车的人也失足跌倒了。 “山岌(ji及)业,朔雁一声天雨雪。”是写山势高耸,冬天北雁一声南飞,就要下雪。在如此艰苦困难的条件下运送官饷,车夫不免要感到恼火,于是作者就以劝导车夫的口吻,要“舆夫舆夫尔无嗔。”舆夫,即车夫。尔,你。无嗔,别生气。为什么叫车夫不要生气呢?因为“官仅用尔力,尔胡不肯竭?尔不思车中累累物,东南万户之膏血。”意谓官府仅仅用你的力气运送一下,你为什么不肯竭尽全力呢?你不思量思量车中装的大量物品,都是东南地区千家万户的膏血换来的,也就是说,比起东南人民被搜刮的膏血来,你这个车夫出点力,算是被搜刮得轻多了。这里作者巧妙地以出力与出膏血相比较,表面上看似劝导车夫要竭尽全力,实则对封建官府剥削之惨重作了更深一层的揭露。
它采用的是欲扬先抑的手法。前五句已经写明运送官饷的路途之艰险,已经造成了使车夫不得不怒气冲天的客观态势。然而,接着作者笔锋一转,却叫车夫“无嗔”——无须生气,使读者不能不急于弄清楚为什么要“无嗔”?原来“用尔力”与车中所装的“东南万户之膏血”相比,车夫所受到的剥削压榨,不过小巫见大巫而已。这就使全篇的艺术境界和读者的思想境界皆为之大大开阔。它犹如攀登曲折盘旋的六盘山一般,全篇的笔法也曲折盘旋,此起彼伏。这种曲折盘旋,不是故作艰险惊人之笔;这种此起彼伏,不是故弄玄虚、卖关子,而是如登上山顶,从此山看彼山,彼山更高,使人的视野与胸襟皆为之开阔。一句话,也就是它一切皆是为扩大诗的境界服务的;通过写“六盘山转饷”之艰难,使我们看到的却是“东南万户”被压榨出“膏血”的更大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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