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红泉落,迢迢半紫氛。
奔流下杂树,洒落出重云。
日照虹霓似,天清风雨闻。
灵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氲。
本诗结穴在末二句,诗人意在描绘出道家三十六小洞天之八庐山,那空水混茫而既“秀”且“灵”的特色。要状绘秀色,需有精细之笔,这就与氤氲混茫有了矛盾。诗的难能可贵处,就在于细密与浑成的统一,以 “灵”笔写活了灵山灵水。
起用逆笔,写“湖口望庐山瀑布”第一印象,先写水,“万丈红泉落”,再补出此泉落自迢迢半“空”。如果上下句倒一下就会显得疲弱无力,其道理与李白诗“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正同;而红泉自紫霄泻出, 又正见得道家紫气叆叇之灵异景象, 设色较李诗为丽。首联由动到静,颔联复入动景,“奔流下杂树”承“泉落”,“出重云”则接“半”空,“洒落”二字,合空水为一,又使万丈奔流于宏伟中带上了一种灵山的飘逸之姿。从“望”的角度言,二联对于首联来说是由初望到细看,在这一观望过程中将庐山瀑布的龙腾虎跃之势进一步写活了。这灵山灵瀑的气势活力使诗人目眩神摇,于是颈联由前二联的着重景象描绘,转入内心感受的表达:上句承第一联,诗人惊异,明明是日头高照,何以山上悬挂着雨后虹霓般的光带,而读者则由此而悟到,原来“红泉”、“紫氛”,并非诗人故弄玄虚,而是日光映射水云所发出的璀灿色彩; 下句承二联,诗人诧怪,明明万里晴空,又何来风雨之声,而读者则进一步体味到 “奔流”、“洒落”的飞瀑那撼人心魂的声威。这样诗人就既写对飞瀑的感受,进一步为景象传神,也将读者带入了天水混沌不可分的更为灵异的境界之中。于是自然结出末联: 空水交相辉映,一片氤氲的秀色,显示了庐山小洞天地上仙界的灵气。
全诗以 “空”“水”两者为主要描写对象,在动静张弛的调节,分合顺逆的变化、主体客体的配置中,奇景迭出,出色地表现了庐山的灵秀之气。细析则针线细密,而读来却混然一体。其秀丽细密处,得齐梁初唐诗之精神; 而其浑成处,又是盛唐诗的气格。这是张九龄诗的一大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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