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驾观奇逸,径骛造灵山。
朝济清溪岸,夕憩五龙泉。
鸣石含潜响,雷骇震九天。
妙化非不有,莫知神自然。
翔霄拂翠岭,绿涧漱岩间。
手澡春泉洁,目玩阳葩鲜。
山山水水总是象磁石一样吸引着无数的文人骚客,不用说五岳长江这样的的名山大川,就是那些不见经传的小山小水,也都足以使文人骚客们倾倒、欣羡。当然,大有大的雄伟,小有小的灵秀,“山不在高,有仙则灵”,不信,你就看看这座小小的石鼓山吧。
以石鼓名山之处不少,从诗中提到的其他地名看,这座石鼓山大概在安徽。为一睹此山的丰采,诗人一大早便命人驾车,去观“奇逸”、访“灵山” 了。那股想见到石鼓山的劲儿想必憋了好久,否则,何必开篇便是“命驾”、便是“径骛” (径骛即径务,直接的意思)?连景色秀丽的清溪、引人遐想的五龙泉也仅仅一笔带过,只作了石鼓的陪衬。诗人写朝济清溪,暮宿五龙,不留一点笔墨去渲染灵溪、五龙之景色,而只是不动声色地叙写着旅程。其实,这几句都起着高潮到来前的蓄势作用,让人从诗人行程的匆忙、心境的急切中去想见石鼓山的诱人。
石鼓山之所以名为石鼓,是山有大石似鼓。是鼓自然会鸣,所以,诗题虽名“观石鼓”,诗人却先不写“观”而先写“闻”,以“闻”写“观”,比直观更能进一层,更能突出此山的特征。当然,石鼓只是形似鼓而非鼓,不会响是无疑的。然而,名为鼓而不能发鼓声,远道慕名而来既为“观”也为“闻”,看到石鼓而听不到鼓声,那不是有些太煞风景了么? 诗人毕竟有着丰富的想象力: “鸣石含潜响,雷骇震九天”,他不说石鼓不能鸣,而说石鼓虽现在不鸣,但它不是不会鸣,只是将声音藏在最深处,一旦它响了起来,那将是惊天动地的。雷声不是最大么? 石鼓一鸣,雷公也要吓一大跳; 天的最高层——九天也会被震动。这,就是石鼓的声音。这两句不是实写,而是以两句想象之辞,便从一个“闻”上写出了石鼓的威力。于是,“妙化非不有,莫知神自然”的感叹便随之而来。一切都是自然的安排,一切都是那样神秘而又那样自然,谁能猜得透呢?谁能真正领悟出它既是石又是鼓的这样一个奥秘呢?大自然是永远也猜不透的,正是这样的猜不透,才引出了诗人无穷的遐想和美妙的篇什。
听石鼓之声,只能构成一种神奇的想象留在心底让人去独自揣摹,而观石鼓山,却抬眼即是,并不需象“闻”那么神妙。当诗人向石鼓山投眼望去时,其笔墨仿佛突然变换了一副,刚才还是“雷骇震九天”的大音砰訇的石鼓,转眼竟变得那么温顺、那么柔媚、那么亲切了。“翔霄拂翠岭,绿涧漱岩间”,这是一幅多么轻快明丽的图景: 翠绿的石鼓山依偎着飞翔的白云,一湾山涧欢快地在岩石上跳跃。这一个“拂”字,一个“漱”字,包含了诗人对大自然多少深切的感情。
在这样的山面前,有什么疙疙瘩瘩的情绪不能舒平?在这样的水面前,有什么世尘俗垢不能涤净?“手澡春泉洁,目玩阳葩鲜”,这春泉洁的不仅仅是手,更洁的是人的精神、意趣,洁的是灵魂,使人在与自然的交流间驱尽一切恩恩怨怨; 目中没有了世俗的功名利禄、蝇蝇苟苟,才能去领略这沐浴在阳光中的灿灿鲜花。这是何等高洁的境界,何等清幽的景色! 至此,诗篇便戛然而止了。但诗人所沉浸的境界却留在了读者的心间,引人回味与神思。此趟石鼓山之行,虽没有听到石鼓山的轰鸣,但是,石鼓的精神与意趣不同样可以给人启迪,不同样令人陶醉吗?
这首诗没有什么惊人之句,写法上也并不奇特,由“行”而“闻”,最后落在“看”上,是一般山水的描写方法。但我们却从这个“一般”里看到了石鼓山的形,听到了石鼓之声,感受到石鼓的精神,这是诗人给我们的不一般的审美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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