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望停云结暮愁,千林黄叶剑门秋。
最怜霜月怀人夜,鸿雁声中独倚楼。
恽格是清代一位不很出名的诗人,他存诗不多,古今选本选其诗尤少,一向鲜为人知。然而,这首七言绝句既写得清丽、细腻、新颖,而又意境明朗、语言浅近、音韵流畅,读之颇富画意。
恽氏工画山水花卉,风格超逸。这首绝句诗俨然就是一幅秋色秋声图。有景、有情、有人,构成了清空一气而又充实蕴藉的艺术境界。“东望停云结暮愁”一句,开头主人公就出现了。他举首“东望”,这“东”方,恐怕就是友人所去的地方。那里所见的 “停云”,也就是乌云凝聚之处。“结暮愁”,突出了日暮时分有 “停云”的感染力。“云”之 “停”,加上 “愁”之“结”,把苍凉之感抒写得淋漓尽致。紧接一句 “千林黄叶剑门秋”,“千林黄叶”与“秋”互为映衬。“剑门”在此特指虞山。“千林”,极言山大林深,自然 “黄叶”甚多,遇山风吹来则会 “遍地走”,极言秋气之深。反之,正因为 “剑门”之地已入深秋,自然是“千林黄叶”飞舞。此乃用画笔濡染秋景。“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 憭栗兮若在远行,登山临水兮送将归”。在这深秋时节,不管是送人还是怀人,都会是令人格外难堪的。“最怜霜月怀人夜”句,以 “最怜”振起,又进一层。“最怜” ,即 “最哀伤” 。若问所哀伤的是什么?这便引出下文,也就是 “霜月怀人夜”。“霜月”,在这里是双关语。既说带霜的月夜,又说月照山前明如霜。夜半更深,天上月光照耀着,碧海青天之中笼罩着一片寂静的夜。这样的夜晚,最易触发 “怀人”的思绪。王石谷是作者的好友,所以这 “霜月”之 “夜”,就不单纯是描写景物,而是更加突出了 “怀人”的主题。结末一句 “鸿雁声中独倚楼”,突出了环境的渲染与气氛的烘托,极写迁徙的雁群鸣声凄厉,最易使人思乡 “怀人”。作者的友人王石谷远在他乡,而他自己只有 “独倚”楼头向东遥望了! 集中表现出作者念友 “怀人”情意的执著。
这首七言绝句,在艺术上善于运用形象思维,从作者的驻地想到友人所处的虞山; 两地天同秋一色,写来十分灵动。刘熙载 《艺概·诗概》 云: “绝句于六艺多取风兴,故视它体尤以委曲、含蓄、自然为高。”此诗均具备这种艺术特色,故有耐人玩索的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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