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花对足风流,何事人间万户侯。
生把黄金买别离,是侬薄幸是侬愁?
这是寄给情人倾诉离愁,表达思恋的诗。于明快、热烈的民歌气息中体现出大胆的反封建精神,于自然流泻中又体现出文人精思殚虑,字斟句酌的艺术追求。
全诗只有四句,“是侬薄幸是侬愁”,用的是竹枝词“道是无情还有情”格调,说的是有了名花,远胜王侯,失了美人,无限浓愁。明白浅近而又婉转情深,是袁枚的一贯风格。全诗又不如一般离别之词“红豆生南国”,只诉铭心刻骨相思,而重在描写矛盾的聚散心理,重挖掘分手的原因,从而显示出反封建的民主主义意识。
反封建思想其浅层是爱情不自由,“相见时难别亦难”,有情人不能举案齐眉,朝夕相处; 其深层是造成这种爱情不自由,这种无端的离别却又是由于人身不能自由。明知所求卑贱,却又不能不去; 明知离愁太苦,却又不能不尝。袁枚在“是侬薄幸是侬愁”的似乎糊涂的自我诘问中,在袒露心理矛盾的同时显示出了虽无可奈何却是深沉思索。而所揭示的人身不目由忽儿妻离子散,忽而珠围翠绕,总由他人指挥,全无自己主宰,正是封建社会扼杀人性的本质特点。
《聊斋》名篇 《青风》 记述一位书生看到容华绝代的狐女后,拍案说:“得妇如此,南面王不易也。”这正是袁枚诗前两句的诗意,而这些其实又都出于李白写杨贵妃的《清平词》诗: “一枝秾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王侯诚可贵,美人价更高。” “何事”后省略,何事羡慕、何事追逐。这两句是赞美对方,用的是反衬法,借贬王侯之贵以褒聪娘之美,以明相聚之难能可贵。而从构思说前两句的以贬形褒的渲染仍然是为了增大后文的反跌力量,为了表达出离愁的无比浓重,表达出身不由己,被颠倒的人生的极度可悲。平直中有曲折,自然中有经心。
袁枚是清初大家,又一直是位有争议的诗人,他以收女弟子、提倡写情诗,传播异闻奇事闻名于当时,针对理想家“女子无才便是德”,公开表示唱对台戏,其实正是清初文人中要求个性解放的民主主义意识表露,《寄聪娘》不是一次即兴流露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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