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感
相思瘦因人间阻①,只隔墙儿住。笔尖和露珠,花瓣题诗句,倩衔泥燕儿将过去②。
这首小令,虽然只有五句,却通过富有诗情画意的奇妙想象,歌赞了一位恋人冲破阻力,传诗寄情的聪明才智,谱写了一曲闪烁着浪漫主义光辉的情歌。
读这首小令,使人自然联想到 《诗经·郑风·将仲子》 。那首诗写一位女子反复劝告她的情郎不要跳过墙头来幽会,因为 “父母之言,亦可畏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显然,他俩的恋爱,遭到了父母兄弟的反对和社会舆论的指责。本首小令所写的主人公的爱情遭遇,也是如此。她与意中人“只隔墙儿住”,促膝谈心本来极为方便。可是,由于人为的 “间阻”,这道墙便成了不能逾越的封锁线。近在咫尺,却远似天涯,难以相见。“相思瘦”三字,双管齐下,从精神和形体两方面刻画了主人公所受的折磨。这些固然表现了她的一片痴情和倔强的执著追求,但是也暴露了封建礼教摧残男女青年自由恋爱的罪恶。从逻辑上来说,前两句行文的顺序应为: 先写客观条件“只隔墙儿住”,次写原由 “因人间阻”,后写结果 “相思瘦”。作者却采用了倒叙法,落笔就写结果和原因。从而,突出了爱情与礼教的冲突。
在反映封建社会这一普遍存在的矛盾时,优秀的古典诗词大都像上文列举的 《将仲子》一样,充满了无可奈何的悲怨。本首小令则在写悲怨的同时,别出心裁地描写了主人公克服阻力表达爱情的奇思妙想。“笔尖和露珠,花瓣题诗句,倩衔泥燕子将过去”,用浪漫主义手法,美化了主人公克服阻力的办法——寄诗传情。写情诗不用墨和纸,也不托人传递,却以露珠为墨,花瓣作纸,又请在空中飞来飞去衔泥筑巢的燕子作信使,以此战胜人为的 “间阻”,可以说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良策。那些存心要拆散鸳鸯的人,必然要监视主人公与她的情侣的行动,反复盘查书信。用露珠和花瓣写作的情诗会使监视者发现不了笔墨纸张的痕迹; 请衔泥的燕子作信使,既可飞越高墙,不受阻挡,又不会引起盘查者的注意。这些策略,充分显示了主人公的机敏和智慧。尽管这些策略都属虚妄的幻想,却反映了封建社会的青年战胜礼教,追求幸福爱情的理想,并且能使遭受迫害的恋人得到鼓舞和启示。在这里,作者把晶莹洁净的露珠、艳丽馨香的花瓣、呢喃软语的飞燕,与恋人的浓情蜜意融为一体,构成了圣洁迷人的意境。相形之下,那威严的封建礼教却显得十分卑劣可憎,那些企图拆散鸳鸯,设置障碍的人只不过是枉费心机而已! 爱情的胜利者,是执著而又机智聪明的追求者,这就是作者借助美妙的形象向读者所作的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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