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风且暴①,顾我则笑。
谑浪笑敖②,中心是悼③。
终风且霾④,惠然肯来⑤,
莫往莫来,悠悠我思。
终风且曀⑥,不日有曀。
寤言不寐,愿言则嚏⑦。
曀曀其阴,虺虺其雷⑧。
寤言不寐,愿言则怀。
这首诗以女子独白的形式,描述了她为爱情悲伤、怨恨,而又悠悠相思、不能忘情的种种复杂感情。
全诗共四章。第一章首句以疾风狂暴起兴,既比喻男子的性情和态度,又衬托女主人公的心情。第二、第三句从女主人公的角度写男子的态度。“顾我则笑” 中的“笑”是嘻笑,意思是他对着我嘻笑,这不是相亲相爱、和颜悦色的笑。接着又补一句“谑浪笑敖”,进一步写出男子傲慢、戏弄的态度。两句八个字把一个对爱情毫无诚意的男子形象刻画得活灵活现。第四句转过来写女主人公的心情。她深感对方对自己不是真心相爱,因而在内心中充满无限的悲伤,这正表现了她对爱情的深挚与忠诚。第二章又以天气的阴沉昏暗起兴,衬托女主人公的烦恼和相思。“惠然肯来”是猜测之词,也是女主人公的愿望。她希望男子对自己多情、和顺,经常来看自己。而对方却“莫往莫来”,她便长久地深深地思念他。男子的无情与女子的一往情深形成鲜明的对照。由愿望到失望,再到悠悠相思,这种心理过程,更深刻地反映了女主人公对美好爱情的深情向往和矛盾复杂的内心世界。第三章在第二章的基础上,进一步描写女主人公彻夜不眠的相思。“愿言则嚏”是很生动的细节描写。苏轼 《元日》诗: “晓来频嚏为何人”,康进之《李逵负荆》 : “打嚏耳朵热,一定有人说。”现在也还说打喷嚏是有人在念叨自己。此句正是说女主人公希望对方也能感觉到自己对他的思念而打喷嚏,这就非常真实地写出了她当时的心情。第四章意思略同第三章,只是思念愈切,感叹愈深。“愿言则怀”,她不仅希望对方能体会到自己对他的思念,而且希望对方也能同样地思念自己。
在表现手法上,此诗除采用 《诗经》 常见的叠章叠句和比兴手法之外,最突出的特点是刻画人物内心世界非常细腻、逼真。全诗以女主人公自述的口吻,表达了她对美好爱情的追求和愿望。通过心理描写,一个笃于爱、深于情的民间女子形象便跃然纸上。全诗写得朴素简洁而又感人至深,体现了 《诗经》 国风民歌的特点。
关于这首诗的内容,历来有不同的说法。诗序云: “终风,卫庄姜伤己也。遭州吁之暴,见侮慢而不能正也。”诗序认为诗中所写乃卫庄姜与州吁母子之间的事,此与诗意相差甚远,故朱熹则又认为是卫庄姜遭其夫卫庄公的横暴所发的伤叹之言。对此,清人崔述已详驳其非,指出将诗意附会于州吁或卫庄公皆不妥。后人又有引申为一般妇女对丈夫骄横暴虐和喜怒无常的怨叹,也有人认为是一个民间女子遭受浪子污辱后发出的抗议。仔细推敲原诗,以上诸说亦多与情事不合。当是女主人公在爱情生活中不能称心如意,而又割舍不断相爱之情的内心世界的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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