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不可遮,马足不可绊。
长怨十字街,使郎心四散。
《苏小小歌》又名《钱塘苏小小歌》,收在《乐府诗集》的《杂歌谣辞》一类中。据《乐府广题》说:“苏小小,钱塘名倡也,盖南齐时人。”民间传说,苏小小是一个聪明美丽的姑娘,从小父母双双去世,她便沦为卖艺的歌女,能诗善歌。有一天,她乘车出游,遇到一个骑马翩翩而来的青年阮郎,二人一见锺情。苏小小便呤诗道:“我乘油壁车,郎骑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这首诗抒发了苏小小对爱情的大胆追求。
这个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一直为人们所传诵,有的诗人还以《苏小小歌》为题,写出一些表达青年男女爱情生活的诗篇。唐朝诗人张祜也写了三首《苏小小歌》,这里选的是其中的第一首,本诗写一个女子与其情人离别时的心情。
开头两句“车轮不可遮,马足不可绊。”这是写女子在与情人离别时想到,自己所乘坐的车的轮子是遮挡不住的,车子必将在她与情人话别后载她回去;同样,她的情人所骑的马儿的蹄子也是无法绊住的,马儿也一定会在这对恋人告别之后驮着男子到远方去。这个男子离开自己的恋人去做什么? 是去服役、游宦,抑或是去经商?诗人没有说,这就留给读者去作合理的想象了。这两句诗是化用古辞“我乘油壁车,郎骑青骢马”的诗意。在汉乐府《焦仲卿妻》中也有“府吏马在前,新妇车在后”的句子,那是写丈夫送别被封建家长逼迫离家的妻子,是“生人作死别”的令人伤心断肠的事。在封建社会里,由于封建统治者强加给劳动人民无穷无尽的徭役、兵役,以及男子为了升官发财,不得不到远方去游宦、经商,于是便造成许多青年夫妻离别之悲剧,使夫妻不能生活在一起,而是“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面对这种情况,有些妇女便产生“愿作石尤风,四面断行旅”(吴声歌曲·丁督护歌》)的痴想。但这毕竟是无法成为现实的空想,因此,《苏小小歌》中的女子不作如是想,而是慨叹与自己心爱的人的离别是不可避免的,只好作“执手与欢别”的打算。
三、四两句“长怨十字街,使郎心四散”,紧承首二句,是写女子对即将离开自己的情人的疑虑。“长”通“常”,即“常常”、“总是”的意思。女子说自己总是怨恨那可以通向东西南北不同方向的十字街,因为它会使自己的情人感情不专一,不能只爱自己一个人,而要二三其德,另觅新欢,去爱别的女子。在封建社会里,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礼教的影响下,产生过许多痴情女子负心汉的令人痛心的事,这反映到文学作品中,便产生了许多弃妇诗,如《诗经》中的《氓》、《谷风》,汉乐府中的《白头吟》,等。虽然女子有“千年无转移”的不渝的爱情,但男子的心却往往是如太阳一样“朝东暮还西”。这就使女子常常产生“君情复何似”的疑问。张祜的这首诗,不直接写女子对情人的怀疑,而是把这种心情通过她对“十字街”的怨恨,曲折委婉地表达出来。她太爱自己的情人了,即使情人变了心,在她看来也是由可恶的“十字街”造成的。
诗人在《苏小小歌》一诗中,塑造了一个对现实有清醒认识的、理智的,对情人一往情深的、性格温柔的妇女形象。这在封建社会中也是比较典型的妇女形象。诗的语言清新,明快,而又含蓄,情味隽永,富有民歌特色,读来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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