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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对于战争的祈祷》原文及赏析

2020-02-14 22:50:52

热河的战争②开始了。(首先交代当时的社会背景,引出“战争”的话题,为后文做铺垫。)

三月一日──上海战争的结束的“纪念日”,也快到了。“民族英雄”的肖像③一次又一次的印刷着,出卖着(从前文“热河战争”引到“上海战争的纪念日”再到“民族英雄的肖像”,为后文的议论做铺垫);而小兵们的血,伤痕,热烈的心,还要被人糟蹋多少时候(这是作者对上文所述的“纪念日”、“民族英雄的肖像”的看法和评价,认为其尽管轰轰烈烈,不过是虚有其表,造成的结果无非是“糟蹋”着“小兵们的血,伤痕,热烈的心”,此处“小兵们的血,伤痕”代表中国抗日战争中士兵的付出和牺牲,“热烈的心”代表中国抗日战争中士兵坚定的抗日意志和满腔报国之心,而这才是中国最坚定的抗日力量,才是抗战胜利的希望)?回忆里的炮声(指上海战争)和几千里外的炮声(指热河战争),都使得我们带着无可如何的苦笑,去翻开一本无聊的,但是,倒也很有几句“警句”的闲书。这警句是:

    “喂,排长,我们到底上哪里去哟?”──其中的一个问。

    “走吧。我也不晓得。”

    “丢那妈,死光就算了,走什么!”

    “不要吵,服从命令!”

    “丢那妈的命令!”

    然而丢那妈归丢那妈,命令还是命令,走也当然还是走。四点钟的时候,中山路复归于沉寂,风和叶儿沙沙的响,月亮躲在青灰色的云海里,睡着,依旧不管人类的事。

    这样,十九路军⑤就向西退去。

         (黄震遐:《大上海的毁灭》。④)(以上为引用“闲书”中的原文。)

    什么时候“丢那妈”和“命令”不是这样各归各,那就得救了。(此段为对前文引用的“闲书”中的原文和“警句”的分析和议论,所谓“丢那妈”就是有着“热烈的心”的前线的“小兵们”对要求撤退的命令的不满的表达,而撤退的“命令”却是所谓的“民族英雄”这样的人下达的,所以作者说“什么时候‘丢那妈’和‘命令’不是这样各归各,那就得救了”,也就是说什么时候作为战争指挥和将领们能够坚定的抗日,和小兵们的抗日意志保持一致,那么中国就得救了。)

不然呢(而现实是“丢那妈”和“命令”仍然是“各归各”,为什么会如此?作者后文分析其原因)?还有“警句”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十九路军打,是告诉我们说,除掉空说以外,还有些事好做!

    十九路军胜利,只能增加我们苟且,偷安与骄傲的迷梦!

    十九路军死,是警告我们活得可怜,无趣!

    十九路军失败,才告诉我们非努力,还是做奴隶的好!

                     (见同书。)(以上再次引用“闲书”中的原文。)

    这是警告我们,非革命,则一切战争,命里注定的必然要失败。现在,主战是人人都会的了──这是一二八的十九路军的经验:打是一定要打的,然而切不可打胜,而打死也不好,不多不少刚刚适宜的办法是失败。“民族英雄”对于战争的祈祷是这样的。而战争又的确是他们在指挥着,这指挥权是不肯让给别人的。战争,禁得起主持的人预定着打败仗的计画么?好像戏台上的花脸和白脸打仗,谁输谁赢是早就在后台约定了的。呜呼,我们的“民族英雄”!(这一段是对上文引用原文的分析和议论,为什么“民族英雄”们总是要发出让士兵们喊“丢那妈”的“命令”而不是坚定的抗日?原来他们早就“预定着打败仗的计画”,不打肯定会遭到万人唾骂而遗臭万年,打赢了固然对国家民族有利,但对自己却没好处,说不定落得兔死狗烹的下场,只有打而且打败仗,不仅有抗日的姿态而受人敬仰,而且各界都要以自己为重,所以“民族英雄”们对“战争的祈祷是这样的”,进一步点明了文章题目和主旨,有这样的心态的“民族英雄”指挥着我们的抗日军队,我们又有什么希望能够取得抗日胜利?所以最后作者感叹:“呜呼,我们的‘民族英雄’!”,字里行间包含着强烈的愤慨之情。)

                                 二月二十五日

 

 

   【注释】

   ①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三年二月二十八日《申报·自由谈》,署名何家干。

   ② 热河的战争:一九三三年二月,日本侵略军继攻陷山海关后,又进攻热河省。

   ③ “民族英雄”的肖像:指当时上海印售的马占山、蒋光鼐、蔡廷锴等抵抗过日本侵略军的国民党将领的像片。

   ④ 黄震遐(19071974):广东南海人,“民族主义文学”的骨干分子。《大上海的毁灭》,一部取材于一二八上海战争,夸张日本武力,宣扬失败主义的小说;一九三二年五月二十八日起连载于上海《大晚报》,后由大晚报社出版单行本。

   ⑤ 十九路军:国民党军队。原为国民党革命军第十一军,1930年改变为第十九路军。总指挥蒋光鼎,副总指挥兼军长蔡廷锴。“九·一八”事变后调驻上海。1932128日,日军进攻上海,该军曾自动进行抵抗。国民党当局与日本签订《淞沪停战协议》后,被调往福建“剿共”。193311月,该军领导人联合国民党内李济深等,在福建成立“中华共和国人民政府”,与红军订立抗日反蒋协定。不久,在蒋军进攻下失败。19341月被撤销番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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