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家大抵憎恶批评家的七嘴八舌。【首先叙述一种现象,即创作家等对批评家持有偏见,后文对此举两例加以说明。】
记得有一位诗人说过这样的话:诗人要做诗,就如植物要开花,因为他非开不可的缘故。如果你摘去吃了,即使中了毒,也是你自己错。【此段引用诗人的原话,按照诗人的说法,文学就是作者和读者两个人之间的事,根本用不着批评家,而且读者没有权利批评作品的好坏。】
这比喻很美,也仿佛很有道理的。但再一想,却也有错误。错的是诗人究竟不是一株草,还是社会里的一个人;况且诗集是卖钱的,何尝可以白摘。一卖钱,这就是商品,买主也有了说好说歹的权利了。
即使真是花罢,倘不是开在深山幽谷,人迹不到之处,如果有毒,那是园丁之流就要想法的。花的事实,也并不如诗人的空想。【以上两段是作者诗人的原话的看法,主要表达了两个观点:一是如果诗人的作品是读者通过买卖而获得,那么读者就有权进行评论;二是就算读者未通过买卖获得诗人的作品,但只要诗人的作品还有人读,那么就应该有批评家对其进行批评。批评家的作用就相当于“园丁”对花草进行甄别,剔除有毒花草,留下观赏价值高的植物,供人观赏。以上为第一个例子。】
现在可是换了一个说法了,连并非作者,也憎恶了批评家,他们里有的说道:你这么会说,那么,你倒来做一篇试试看!【此段叙述另一种抨击批评家的具体方式。后文为对此的分析和看法。】
这真要使批评家抱头鼠窜。因为批评家兼能创作的人,向来是很少的。【此段表达对此种手段的总体观感。】
我想,作家和批评家的关系,颇有些像厨司和食客。厨司做出一味食品来,食客就要说话,或是好,或是歹。厨司如果觉得不公平,可以看看他是否神经病,是否厚舌苔,是否挟夙嫌,是否想赖账。或者他是否广东人,想吃蛇肉;是否四川人,还要辣椒。于是提出解说或抗议来——自然,一声不响也可以。但是,倘若他对着客人大叫道:“那么,你去做一碗来给我吃吃看!”那却未免有些可笑了。【此段通过打比方的方式揭露如此抨击批评家之荒谬可笑。以上为第二个例子。】
诚然,四五年前,用笔的人以为一做批评家,便可以高踞文坛,所以速成和乱评的也不少,但要矫正这风气,是须用批评的批评的,只在批评家这名目上,涂上烂泥,并不是好办法。不过我们的读书界,是爱平和的多,一见笔战,便是什么“文坛的悲观”②呀,“文人相轻”③呀,甚至于不问是非,统谓之“互骂”,指为“漆黑一团糟”。果然,现在是听不见说谁是批评家了。但文坛呢,依然如故,不过它不再露出来。【此段指出,为防止批评家乱评,可通过“批评的批评”的方式,而不能单纯抨击批评家,并列举了当时抨击批评家的各种形式以及导致的后果。】
文艺必须有批评;批评如果不对了,就得用批评来抗争,这才能够使文艺和批评一同前进,如果一律掩住嘴,算是文坛已经干净,那所得的结果倒是要相反的。【此段总结前文,明确和重申自己的观点:一是文坛需要批评家进行批评;二是可通过“批评的批评”的方式来防止批评家乱评;三是如果单纯排除批评家,文坛看似没有纷争,实际上对文坛的发展不利。】
【注释】
①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三四年八月二十三日《申报·自由谈》。原题为《批评家与创作家》。
②“文坛的悲观”一九三三年八月九日《大晚报·火炬》载小仲的《中国文坛的悲观》一文,把文艺界的思想斗争说成是“内战”“骂人”,使中国文坛“陷入中世纪的黑暗时代”。
③“文人相轻”语出三国魏曹丕《典论·论文》:“文人相轻,自古而然。”当时曾有人把文艺界思想斗争说成“文人相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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