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飞仙降碧空。
云车双辆挈灵童。
可怜蓬子非天子②
逃来逃去吸北风。
【注释】
①蓬子:即姚蓬子,曾任《文艺生活》和《文学月报》的编辑,192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0年加入“左联”,1934年4月被捕,5月发表《脱离共产党宣言》脱党。鲁迅在书信中,曾多次对其怒斥。
②天子: 指穆木天。穆木天为吉林伊通县人,1930年加入“左联”,不久又加入中国共产党,1934年在上海被捕。此称穆木天为 “天子”,乃戏称。
【析】 鲁迅此诗的本事颇多歧解。据许广平在抗战时期的解释是: 1932年 “一二八”事变后,穆木天同其妻麦德广在逃难中失散。由于穆木天同姚蓬子甚熟,穆妻便携带儿子和行李,乘两辆黄包车到姚蓬子处寻夫,而其夫并未在姚家。此事姚蓬子对鲁迅讲后,鲁迅即兴写下此诗相赠。
仔细玩味这首诗,佳处颇多,而最为妙者有三。
其一,以小见大,以小事包容大的社会内容,得辩证之妙。此诗写作时间为1932年3月31日。在此之前的1月28日,日本军国主义者发动了 “一二八”凇沪之战,驻沪19路军奋起抵抗,战火历时一个多月。在此期间,人们为了躲避战火,纷纷离家逃难。对这一重大事件,鲁迅此诗并不作正面反映,只是写了一位文化人在战火纷飞之际,夫妻失散,妻子寻夫不得这样一件小事,曲折地反映了日本侵略者给千千万万中国人所带来的灾难和痛苦,由此小事可见出重大的社会内容,此正得以小见大之妙。
其二,将人拟仙,运用戏称,得寓庄于谐之妙。由于穆妻麦氏到姚蓬子处寻夫来得突然,有如仙人不期自天而降,故鲁迅径直把麦氏说成是仙人,是“蓦地飞仙降碧空”。麦氏既是仙人,则把所乘坐的黄包车说成是仙人的“云车”,麦氏之子也说成是“灵童”:“云车双辆挈灵童”。总之,把麦氏的到来写得充满飘逸的色彩。但诗歌写到三、四句,麦氏这位“飞仙”的形象却急剧变化。第三句运用戏称。古老的神话传说《穆天子传》,记有周穆王驾八骏马见西王母的故事。“穆木天”同“穆天子”三个字中就有两个相同,故鲁迅将穆木天戏称为穆天子,把他们夫妻逃难的惨痛现实比喻为穆天子的夫妇神游以承上起下,第四句才点出逃难的实质:“逃来逃去吸北风”,全以民间俚俗语句出之,点明麦氏夫妇这对飘逸神游的仙人,不过是困难期间一对平常、可怜的不得不“逃来逃去吸北风”的难民夫妇。仙的飘逸同难民的惨状形成巨大反差,在幽默滑稽的笔调下透出酸楚。
其三是起承转合严谨,得章法之妙。自元人杨载在《诗法家数》中首倡律诗有“起承转合”之说后,不少人都视此四字为千古不移之法,清人王士祯甚至说律诗的创作“离此四字不得”①尽管说得有些绝对,但不少诗歌,无论是律诗或是绝句等,在章法上或自觉或不自觉都遵循着起承转合的创作规律,此诗亦然。诗的首句以突兀不平之笔起句,写麦氏骤然而至,甚合叶燮所云诗之开头应“如无半奇峰,拔地骤起”②的要求。这样,起句便引人入胜,吸引了读者读下去的兴趣。次句承接首句,补写麦氏到姚蓬子家的方式和同去之人。亦合杨载所云接句应“如骊之珠,抱而不脱”的规则。第三句撇开麦氏不写,而转入写其夫的情况,诗言“蓬子非天子”,意谓穆木天并不在姚家,最后以神龙掉尾之笔,由首句写麦氏之来,到写其离去,同首句互相挽合,前后照应。通篇起承转合十分圆紧,甚得章法变化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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