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魂灵》外国文学作品简析
作者:[俄]果戈理
类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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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戈理
本书成书于1842年。作者果戈理(1809—1852)是俄国文学“自然派”的领袖,其作品《钦差大臣》《死魂灵》等的成功,标志着批判现实主义文学在俄罗斯的胜利。1835年,出于对果戈理幽默天才的欣赏,普希金无私地向他奉送了自己搜集来的素材,供他酝酿《死魂灵》。7年之后,《死魂灵》第1卷出版,再次“震动了整个俄国”,比《钦差大臣》更甚。俄罗斯知识界三派力量(斯拉夫派、西欧派、民主派)围绕《死魂灵》就俄国的形势和出路展开了激烈的议争,但“对于他的才能,没有一个是漠然视之的,不是狂热地爱他,就是恨之入骨”。果戈理自己也未料到一部作品竟然会招致如此大的风波。地主出身使他在对俄罗斯农奴制的腐朽充满仇恨之时,又难以割舍一线希望。他甚至绞尽脑汁,期望在《死魂灵》第2卷中塑造出一些正面的、有理想、有希望的农奴主来。但残酷的现实最终使他的这一“努力”成了泡影。
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满涛、许庆道翻译的《死魂灵》是较好的译本。
内容精要
某省城一家旅馆,驶来一辆精致的轻便马车,马车的主人是人近中年的巴维尔·依凡诺维奇·乞乞科夫。入住后,乞乞科夫便到处拜访当地权贵,以其殷勤、风雅,在省城社交界播下了好名声。大家都以为他来头不小,他却更乐意打听本地地主家农奴死亡的人数。
一周后,乞乞科夫如期回访他刚刚交结的乡绅玛尼洛夫。玛尼洛夫儒雅富有,以能时常和上流社会来往为人生一大乐事。当然,还有两件乐事:看书和抽烟。他的书桌上,一本书长年翻开在第14页,烟丝倒是不少。当得知乞乞科夫要向自己购买死去农奴的户口(即“死魂灵”)时,玛尼洛夫满口答应免费赠送,他只希望能多有一些说话儒雅的贵族朋友。
从玛尼洛夫家出来后,乞乞科夫迷了路,雨夜里到了女地主柯罗博奇卡家里。乞乞科夫连哄带吓加蒙骗,最后以15卢布从她那里买了18个死魂灵。
前往拜访地主梭巴凯维奇的途中,乞乞科夫遇到了另一个地主诺兹德廖夫。此君看似豪爽、热情,实则是个无赖的酒徒、赌棍。他带乞乞科夫参观他的马、羊、狗、狼,就像一个父亲展示他的孩子。对乞乞科夫购买死魂灵的想法诺兹德廖夫很好奇,他答应全部免费赠送,但条件是对方必须买下他价格不菲的马或者狗,两人纠缠不清,乞乞科夫险些遭打。
乞乞科夫仓皇地逃到了梭巴凯维奇的庄园。棱巴凯维奇像一头笨重的大熊,他的家具摆设也像熊窝。精明的他得知乞乞科夫要购买死魂灵后,竟开出了100卢布一个死奴的高价。经过艰难的讨价还价,二人最终以两个半卢布的价格成交。
之后,乞乞科夫慕名来到具有上千农奴的普柳什金庄园。让他吃惊的是,普柳什金的穿着打扮竟像一个乞丐。他极端吝啬,六亲不认,甚至拿一个破纽扣作为礼物送给自己多年不见的外孙。对乞乞科夫购买死魂灵的优惠政策,普柳什金喜出望外,他没想到死人也可卖钱。成交后,他破天荒第一次让仆人拿出发霉的饼子招待客人。
遍访各农庄并购得大批死魂灵后,乞乞科夫返回了省城,想到马上就要赚到20万卢布,他得意极了。
乞乞科夫的出身并非真正的贵族。死去的父亲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像样的东西,除了一句“谆谆教导”:只有钱是最好的,你必须多捞钱;为此,你又必须尽力博得老师和上级的欢心。学生时代,乞乞科夫就学会了怎样赚同学的钱和怎样讨老师的欢心。步入社会后,他更是极尽钻营之能事。在海关期间,乞乞科夫一度大富大贵,只是走私事发毁了他的前程。不久,他到法院做了代理员,就在此时萌发了以死魂灵作抵押换取救济款、投机暴富的念头。
乞乞科夫四处购买死魂灵的事,在省城里越传越玄。他甚至被视为百万富翁,显贵们对他尊敬有加,小姐们也开始打他的主意。在省长家的舞会上,醉酒的诺兹德廖夫不知又从哪里窜了出来,当众揭露了乞乞科夫购买死农奴户口的事。事件之蹊跷,一下弄得官员们不知所措。流言四起,越说越离谱,乞乞科夫最后被说成是一个间谍,会造假钞、会变魔术,还想拐骗省长千金。省检察长吓晕了过去,官员们云里雾里,也都对乞乞科夫下了逐客令。小恙后的乞乞科夫发现“天气”有变,气急败坏,心慌意乱,坐车逃离了省城。
知名篇章
以下选段描写普柳什金怕仆人偷他的东西,不敢离开家陪乞乞科夫去办手续,便决定写信给厅长大人,他四处寻找一张可以写字的纸片。吝啬鬼的性格跃然纸上。
电影海报《死魂灵》
“桌上原有小半张白纸的呀,”他说道,“可现在不知到哪儿去了:我的底下人全是些混账东西!”说着他开始往桌上桌下张望,四处翻寻,最后喊叫起来:“玛芙拉!来哪,玛芙拉!”应声来了一个女人,手里端着一只碟子,上面放着读者久闻其名的面包干。于是,主仆之间发生了这样一段对话:
“你这个强盗婆,把纸藏到哪儿去啦?”
“老天在上,老爷,除了您自己盖在酒盅上的那张小纸片,我没见过什么纸。”
“可我从你那双贼眼里就看得出来,是你捞走的。”
“我把它捞去干吗?我要纸一点用处也没有;我又不识文断字。”
“你撒谎,你把它给那个教堂打杂的去了:他是识得几个字的,所以你就拿去给他啦。”
“可人家教堂打杂的要纸的话,他自己会弄到的。他才没见过您那张破纸哩。”
“那你就等着吧:到了末日审判那一天,为了这一桩罪过,魔鬼要用铁枷来烙你!你等着吧,看他们把你烙得个皮焦肉烂哇哇叫!”
“凭什么要烙我呀,那小半张纸我又没沾过手?说我有什么别的女人家的短处倒也罢了,可还没人编派过我偷东西哩。”
“可魔鬼就是要烙你!他们一边说:‘你这滑头,你欺骗了老爷,这下要给你点厉害看看!’一边就用烧红的铁枷来烙你!”
“可我会说:‘冤枉!老天在上,冤枉,我没拿过……’咦,它明明就在桌上。看您总是平白无故地冤枉人!”
普柳什金果真看到了那小半张纸,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努动了一下嘴唇,又开口说道:“哟,你怎么敢这样放肆?好一张利嘴!你说她一句,她就回敬十句!去拿个火来让我把信封上。慢着,我看你准会随手抓根油脂蜡烛来的,油脂这玩意儿好烧:一烧就没了,只是叫人糟蹋钱,你还是给我拿根松明来得了!”
玛芙拉走了,普柳什金往圈手椅里坐定,拿起一支鹅毛笔,把小半张纸翻来转去琢磨了半天,看看能不能从它上面再裁下小半张来,可是他最后断定,那是万万办不到的了;他把笔伸进里面装着一种起了霉花的液体、底上还积了许多苍蝇的墨水壶,蘸了一蘸之后开始写了;他把字母一个个描绘得跟乐谱上的音符一样,每分每秒钟都在稳住他的大有满纸挥洒之势的手腕,让一行一行字贴得挺紧挺紧,一边还不无遗憾地想:无论如何还会留下很多完全空白的地方。
(选自《死魂灵》,满涛、许庆道译,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妙语佳句
就投机钻营来说,世故的价值永远是无可比拟的。
女人的眼睛是一个无边际的国土,倘若有人错走了进去,那就完了。
在一个心灵高尚的人的面前,坏人总有些惶恐、沉默。而老实人却可以和他坦然地聊天,就好像是老朋友似的。
阅读指导
《死魂灵》是果戈理的代表作品,经由鲁迅的推荐,果戈理在中国早已扎下了根。当然,这和果戈理作品系列对落后腐朽的剥削制度的讽刺、批评有关,它正符合了20世纪初中国社会变革的时代需要。
《死魂灵》集中展示了果戈理的艺术天才:弥漫的幽默、嘲讽,精致的描写,独特的叙事结构。
关于吝啬鬼典型普柳什金(又译泼留希金)的经典刻画,是中国读者所熟知的。而故事主人公乞乞科夫也成为一个投机钻营分子的典型形象。然而,《死魂灵》带给我们的乐趣并不是政治上的批判性,恰如普希金所表明的,果戈理的特征,在于对庸俗的揭露、讽刺和幽默。庸俗,不惟在19世纪的俄罗斯存在,在世界日常生活的角角落落,它依然绵绵不绝。幽默,却注定属于一颗高贵的心灵,属于独特的艺术气质。我们和幽默的艺术家在一起时,会在带泪的笑中悄悄超越庸常。果戈理的《死魂灵》正是如此。
《死魂灵》独特的叙事方式和结构,值得每一个文学爱好者反复把玩、体味。故事主人公乞乞科夫的身世和奋斗史,一个平庸的作家会在小说的开篇“娓娓”讲给大家,而果戈理却不慌不忙,直到故事结束的最后一章,他才趁着主人公反思的机会慢慢道来,讲给早已心急气躁等得不耐烦的读者,让其恍然大悟。这种阅读快感,实在是妙不可言。
当代美国著名作家纳博科夫也极力推崇果戈理的幽默,纳博科夫的名著《普宁》让英语文学界为之震惊连呼其为天才,而熟悉俄罗斯文学,特别是熟知果戈理《死魂灵》的读者,稍加分析就会发现:《普宁》独特的幽默、抒情笔调和看似奇怪的“主人公推迟出场”的结构,正是受了《死魂灵》的影响。
阅读建议
果戈理对普柳什金等五位地主的漫画式、典型化描写,是《死魂灵》最为人称道的地方。小说最后一章(11章),实际上是《死魂灵》整个故事的开端。安排至此,足见果戈理匠心独运。中国古语称好文章说“虎头、猪肚、豹尾”,此可谓“豹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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