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让·日奈(1910-1986)法国诗人、小说家,也是荒诞派戏剧的著名代表作家之一。他原是一个弃儿,由育婴堂收养。10岁那年开始了盗窃史。30年代在欧洲各国流浪,靠盗窃、走私、当男妓为生。日奈曾多次被捕入狱。在狱中决心从事文艺创作。1948年,日奈因第十次盗窃被判无期徒刑。法国著名作家萨特等人十分欣赏他的文采、同情他的身世,他们发起了一次签名运动要求释放他。日奈被保释出狱后,萨特和法国当代著名诗人科克托帮助、提携他成为作家、戏剧家。日奈在1940—1948年间,陆续发表4部长篇叙事散文:《百花圣母》、《玫瑰花的奇迹》、《殡仪队》和 《勃来斯特的争吵》。1949年发表自传《盗窃犯日记》,抒发了作为弃儿的辛酸与怨愤心情。后来,日奈转入戏剧创作。他的著名剧本有《高度监视》 (1949)、《女仆》(1951)、《阳台》(1956)、《黑人》(1958)、《屏风》(1961) 等。日奈赞赏东方戏剧。他心目中的戏剧模式是象征性的弥撒祭。由于他的特殊生活经历,他这些戏剧的主人公都是“被摈弃在生活之外的人”、“在人类社会的边缘地带”生活的人,如罪犯、流氓等。他认为人在现实中远不如在表象中来得真实,因此通过折射表明人世间的一切皆为幻象和恶梦,全是谎言和骗局。日奈的剧作最突出的特点是美化罪恶,使邪恶成为美德; 歌颂黑暗,把地狱变为天堂。他的戏剧没有具体的情节与完整的人物形象。戏剧对于他是强烈控诉社会的一种手段。他的作品语言简炼清晰,有古典主义风格。
内容概要 一天晚上,女主人准备外出,临行前,在满是鲜花、布置豪华的房间里精心打扮。女仆克莱尔低声下气地为她忙碌。在服侍她的同时,还要不时对她的容貌、衣着恭维几句。可是女主人还是百般挑剔,边打扮边辱骂克莱尔,克莱尔忍无可忍,就以嘲弄的口吻回击女主人,并怒不可遏地打了她一个耳光。她一面诉说着自己与女主人之间的不公平,一面紧紧逼近她。正当克莱尔准备掐死女主人时,突然闹钟响了……原来这是两个女仆做的一场游戏。她们总喜欢在女主人外出的时间里轮流扮演主仆进行游戏。这次扮演女主人的女仆叫克莱尔,扮演女仆克莱尔的叫索朗日。事先她们把闹钟往前拨一段时间,以便在女主人回来以前有时间收拾东西。现在两个人停止游戏,开始手忙脚乱地把所有的东西归放原处。索朗日帮助克莱尔换掉女主人的连衣裙,嘴里不停地指责她总是准备得太慢,以至于每次都来不及结果她。一切收拾停当后,两个人精疲力竭地倒在椅子上议论着女主人,议论着她们几天前的恶作剧。她们羡慕主人,羡慕她有豪华的住宅、昂贵的手饰、娇美的容颜和爱她的情人。她们又嫉妒主人,觉得人们所以说她心眼儿好、笑容满面、温柔和气,都是因为她的有钱和漂亮。而身为女仆,她们永远也不会拥有这一切。渐渐地,她们的羡慕和嫉妒转化成了强烈的仇恨。她们知道主人深爱着她的情人,平时这位先生又经常嘲笑她们。于是两个女仆想出了一个既能向这位先生复仇又能使女主人痛苦的恶作剧。趁女主人外出时,她们撬开文件柜,搜查她的文件,找到很多信件和材料,然后用这些材料编出可怕的故事寄给警察局,致使主人的情人锒铛入狱。当主人听到她情人被捕的消息而眼泪汪汪时,两个女仆看到主人脸上那副伤心的表情内心暗暗地幸灾乐祸。可是,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嫉妒和仇恨。因为她们认为女主人伤心的样子看起来也是漂亮的,痛苦使她变得非常优雅、更加美丽,她反而成了一个令人倾倒的弃妇,而她们自己伤心的时候,一定是一副寒酸相。对这些事情议论的越多,她们那种世间太不公平的感受就越强烈。最后,索朗日决定以一把火来毁灭这一切。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电话是主人的情人打来的,他已被法官假释出狱,现在想约太太出去见面。通完话后,克莱尔紧张得手在发抖,以致于不能挂上电话,只好把电话搁在桌子上。两个人陷入极度恐惧中,她们深感自己的处境非常严重,先生出狱后肯定要对匿名信的事做一次调查,那么告密信中克莱尔的笔迹将被认出,她们的行为也将暴露无遗。她们感到一切都完了。为了不让太太亲眼看到她们的惊慌失措,也为了不给太太笑得前仰后合的机会,两个人最后商定等女主人回来时杀害她。索朗日想到了“苯巴比妥”,而克莱尔决定由她来当下毒者。她们刚刚制定完这次谋杀计划,套房门口的电铃响了。索朗日走向门口去开门,同时嘱咐克莱尔把10片“苯巴比妥”放在给太太煮的椴花茶里。克莱尔赶快收拾完屋子,到厨房煮茶去了。是太太回来了。她大声笑着走进屋里。先生的被捕入狱使她自认为被牵连到最卑污、最愚蠢的事情里去了,这件事给她的打击很大,使她的言行看起来有些神经质。每当想到先生正在忍受最残酷的折磨,多愁善感、有丰富想象力的太太就要悲痛欲绝,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她放弃了一直很喜欢的服装、皮货、首饰和社交生活,坐在那里独自回味自己的伤心事。这种回味使她意识到自己对先生的深情,同时她肯定先生是冤枉的。所以她开始出入于法官家中,为先生的案子日夜奔波。她要求分析写信人的笔迹,查清是谁在那里捣鬼,而且她深信这个秘密终究会被拆穿。这时克莱尔走进来告诉太太椴花茶煮好了。可太太仍然沉浸在她的想象中,好象没有听到。当克莱尔再次提醒她椴花茶凉了时,太太猛然看见了那个被克莱尔放到桌子上的电话筒。她追问是谁打来电话,克莱尔失口说出了“先生”。索朗日知道已瞒不过太太,只好如实交待是先生打来电话,约太太出去见面。听说先生被保释出狱,太太立刻叫索朗日去楼下租车,她要尽快见到先生。克莱尔再度劝太太喝下椴花茶,哪怕只喝一口,语气近乎哀求。太太兴奋不已地说,她今天要喝的不是椴花茶而是香槟酒。然后她急匆匆地赴约去了。索朗日回来后生气地责备克莱尔没能使太太喝下茶水反而使她溜走。克莱尔则埋怨索朗日不该把先生被释的消息告诉太太。她们为自己的计划没能成功大失所望。索朗日提出两个人必须逃跑才有生路。她觉得一切都会告发她们,那些有她们肩膀印记的窗帘,曾印有她们面孔的镜子、看惯了她们疯疯癫癫举动的光线。它们会供出一切。克莱尔则认为逃跑也无济于事,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现在,各种东西都在抛弃她们。首先是那个电话筒,然后是她们的嘴唇,还有曾被动过的文件柜、忘了放回厨房的闹钟、她们用过的梳妆台上的香粉、没擦干净的脸上的胭脂……总之,所有东西都在出卖她们,都在向太太揭露一切。而太太正稳稳当当地走向真相大白的时刻。她们感到这次她们输了。太太即将成为胜利者,她又将变得兴高彩烈、极度幸福,而这些将以她们两人的羞耻为代价。两个人不免为自己未知的前途黯然神伤。不知不觉地两个人又继续着开始时的游戏。克莱尔再次扮演女主人。她们预演着事情败露后的情景,这使克莱尔感到非常绝望。最后,她命令索朗日服侍她,并机械地同时又是悲苦无望地让索朗日倒椴花茶给她喝。索朗日虽竭力阻止,但在克莱尔的坚持下,终于把下了毒的椴花茶端给她。克莱尔把已经凉了的茶水从华丽、贵重的茶盘里端出来,喝了下去。此时,索朗日纹丝不动站在那里,两手交叉象是戴着手铐。
作品鉴赏《女仆》是日奈1951年创作的剧本,在他的荒诞派戏剧中有一定的代表性,充分体现了他的创作风格。英国著名荒诞派戏剧理论家马丁·埃林斯说过:“每位荒诞派戏剧家都有自己的根基、源泉和背景,所以他们每个人都有他自己对待主题和形式的独特的态度。”作为荒《诞派戏剧的代表作家,日奈也有他独特的对待主题和形式的方法。女仆》中,他通过两个女仆轮流扮演女主人进行游戏这种怪诞离奇的表现形式,反映了西方世界里一部分人对当前社会现实的不满和抗议,表达了当代人面对人的生存条件所引起的抽象的恐惧不安和没落颓废情绪。《女仆》这部戏在表现这些的过程中,侧重表现了人是失落者这样一个主题。如果说,在某种意义上荒诞派就是表现“失去自我”、“寻找自我”的文学,那么,《女仆》 则是这一创作原则的具体实践。如同荒诞派戏剧经典作家尤奈斯库在《秃头歌女》中刻画的那对同床多年竟当面不相识、最后连他们各自的“自己”到底是谁也弄不清的夫妇,《女仆》 中,克莱尔为了扮演女主人更逼真,竟将毒茶喝了下去。这样的结局是想告诉人们,不合理的现实使人失去了“自我”,丧失了各自的人格,人们想要寻找“自我”,但只会演出一些荒唐的把戏。人生中常常是真戏假做、假戏真做,谁也分不清到底谁是别人,谁是真正的“目我”了。“自我”找不到,人格也无法恢复,到头来只能是悲剧一场。荒诞派戏剧家还对“人究竟为什么活着”这个永恒主题进行了探讨,并用自己的作品做了回答。那就是:没有目的,没有理想,毫无意义,荒诞不经。日奈也用自己的作品对这个问题做了阐述。他强调人是局外人,人在世界上卑微低贱、盲目无能、无所作为。戏剧中两个女仆的悲剧揭示了人命贱如蝼蚁、微不足道的现实。作家认为人的存在与不存在都是荒诞的,人活着就是一场梦、一场游戏,人的一切努力都既无意义,也无用处。她们的悲观绝望可以说是当代人对现实社会的悲观绝望。作家还注重表现人类的一切都荒诞不经、毫无价值。两个女仆游戏时对女主人的嘲讽、侮辱、撕打,写告密信使女主人的情人被捕入狱以及后来她们谋害主人的计划,完全是一种荒诞的行为。这种荒诞不经、毫无用处的行为是一种具体化了的失望,是一种在真实世界里永远体验不到的活动,它实际上是人类被荒诞的现实所吓倒,被不合理的社会所挤压而导致的病态行为。荒诞派戏剧家在表现主题时,完全打破了传统的戏剧章法,剧情若有若无、对话互不交锋。但是,他们每个人都用适合自己的独特方式来表现主题。尤奈斯库着眼于舞台效果,凭借道具、布景、灯光、声音来制造气氛、表现主题。贝克特善于用喜剧方式处理悲剧题材,以其新奇别致的构思来表现主题。日奈则一贯使用戏中戏的结构方式来揭示主题和嘲笑现实。他认为运用这种折光反射的方式反映现实比直接摹写生活来得更真实。所以,他在自己的几部荒诞剧中都使用了这种方法。《女仆》便是其中的一部,这部作品中,作家把戏中戏和现实生活的描写结合起来,这样他可以让他的人物在游戏中说出在现实中不能说的话、做出在现实中不能做的事。他让两个女仆轮流扮演女主人,使她们把起初对女主人的羡慕心理、谦卑低下的态度到后来采取的侮辱和暴力行动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这是她们压抑在内心深处的嫉妒和仇恨的总爆发,而这种发泄在现实生活中是无法做到的。是这种游戏使两个女仆那种既羡慕、向往,又嫉妒、仇恨的复杂内心得以充分表现,使绝望的克莱尔走向死亡。它补充和发展了作家对现实生活的描写。我们不能不说戏中戏的结构方式在《女仆》中运用得非常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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