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原名韩建国,1930年生,祖籍湖南湘潭,生长于南京。 在南京第一中学读高中时接受进步思想和党的教育,参加了地下党组 织。南京解放时被调去做青年团工作,另外,他又深入农村,先后发表 了不少讴歌新生活的中短篇小说,成名作《在泉边》。1955年加入中国 作家协会,以后又在江苏文联、南京文联从事专业文学创作。1957年, 方之与江苏几位青年作者高晓声、陆文夫等提出大胆干预生活,严肃探 求人生的艺术感受,受到了批判和斗争,方之回到他工作过的农村参加 劳动,更深入和真切地观察生活中错综复杂的矛盾,在60年代初写出 了引起全国文艺界讨论的《出山》及其他一些作品。70年代末当他重 返文坛后,鲜明地提出了搞“防癌文学”的主张,这是他直面人生深沉 思考的结果,也是他一生文学创作经验的结晶。这个才华横溢、勇于探 求的作家,一生中处于顺境之时甚少,1957年因“探求”受打击后一 直走着坎坷不平的道路,总其一生,能从事写作并发表作品的时间并不 多,所写小说不过几十篇,全部著作加起来不满一百万字,但在思想的 深刻性和艺术的独创性上,都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他总是用敏锐的 目光和火热的心去观察和聆听时代的脉搏,在自己的作品中讴歌生活 中美好的东西,鞭挞丑恶的东西,写“人人心中所有,人人笔下所无” 的东西。
内容概要 抗日战争爆发的时候,榆面商人田五堂生意正兴隆,他 交游广阔,手脚大方,在唐河一带颇有名气。此时唐河一带闹起了共产 党,为首的是一个赫赫有名的财主家大少爷、法政大学学生严家驹。国 民党中央政府西迁后,严家驹与几个穷教员在家乡拉起队伍打鬼子。不 久,这支队伍改编为新四军的唐河支队,上级派来了一批骨干,一个被 称为“黄老虎”的老红军任司令员兼政委,严家驹担任副职。严家驹将 自家的几十亩良田和作坊的产“共”了,买了枪弹,自己则改名为“严 赤”。田老板自吹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然而像严赤这样的人物他却连做 梦也未梦见过。他决定暂时不做生意了。一天,黄司令员与严赤将他请 去,他们对他讲了一番抗日的道理,鼓励他继续做生意,并帮部队到江 南办药。就这样,田老板又戴上礼帽跑起生意来了,他果然从上海买来 了不少西药,支队也果然一粒不少地付给了小麦——其中有不少便是 从严赤家里“共”出来的。田五堂的一个远房后辈田有信原先在一家粮 行当伙计,粮行关门后回到田庄无事可做,常到田五堂处打杂跑腿,并 向田五堂表露要找个合适的抗日工作做。田五堂心中有数,只等合适机 会。1942年春天,支队遭日军包围,严赤带部队跳到外线将敌人引走, 以此保护根据地人民。严赤的妻子杨曙有个4岁的孩子,现又怀孕了, 黑天过封锁沟时不慎摔跤,无法再跟部队行动了,黄司令员带她到田五 堂家隐蔽,并想找个医生看看。田五堂很是为难,最后决定乘去江南贩 榆面的机会将杨曙带到那里躲避和求医。一路上田五堂与杨曙约定以 表兄妹相称,田有信自告奋勇伴随护送。田五堂揣着伪县长的亲笔信和 高邮湖大土匪头子的名片,一路没有留难。船到镇江码头时却遇到了一 个非常情况。本来,田五堂与码头上的一个伪警官有交情,嘴一歪便能 上岸。可这时伪警官却调走了,换了几个凶神恶煞的日本人,挨个儿检 查上岸旅客的证件。杨曙没有良民证,根本没法上岸。田五堂见此状便 断然独自一人上岸找了另外一个朋友——日本人的一个翻译。一见面, 田五堂便称自己表妹的良民证被小孩玩丢了,这个翻译二话没说,与田 老板一同来到码头上。翻译抱起杨曙的孩子,走到鬼子岗哨前与鬼子咕 噜起来,孩子却吓得哭了起来,一个鬼子送给孩子一颗糖,竟轻松地放 他们通过了。田有信送他们上岸后就回“家”报信去了。田五堂与杨曙 母子则来到仁慈医院找曹约翰大夫,曹是田五堂的二婶收养的孤儿,因 为从小在美国人办的医院里长大,皈依了洋上帝,并成了外科大夫,战 火烧近时,美国人撤走了,把医院委托给曹约翰代管。杨曙便在曹大夫 的病房内住下了。3天后,医院内发生了日本人的便衣队搔扰事件,为 首的是严赤的堂弟严家忠,此人认识杨曙。杨曙意识到此时此地的危险 性,便让田五堂送她回唐河,田老板想到杨曙的病情很重,坚决不肯答 应。当晚他与曹大夫夫妇“摊牌”,将杨曙的真实身分告诉了他们,并 要他们竭尽全力保护她。曹大夫决定将杨曙安置在自己的宿舍楼内。经 杨曙细细的盘问,田五堂只得说出了真情。杨曙以房内窗台上的一盆水 仙花作为暗号,如果花盆不在了,就说明有危险,田五堂就应赶紧离开。 从此田五堂的心就悬在那个水仙花盆上,每天要去偷眼望几次花盆是 否还在。十多天以后杨曙终于出院了,田五堂与她一起回到了唐河根据 地,受到了两位司令员的热情接风,田五堂乘机也拉来了田有信,从此 田有信也参加了工作。当年杨曙生下一个女儿,取名小仙。20多年后, 小仙成了一名演员,严赤在某地任装甲兵司令员,杨曙是当地的轻工业 局局长。黄司令员则是一个省的军区司令员,曹约翰夫妇都是省人民医 院的名医,田有信当上了副县长,田五堂得到了改造,成了蚊香厂的副 厂长,还是政协委员,严家忠迟迟方被揪出,判了无期徒刑,在押劳动。 “文革”开始后,严赤夫妇因为有反对林彪和江青的言论受到猛烈的批 斗和审查,“外调”到了田五堂那里,专案组无中生有、捕风捉影地要 田五堂揭发交代1942年带杨曙去镇江的“目的”和“详情”,并向田五 堂提示许多“可疑的”细节,一连几天几夜他们对田五堂搞逼供信,田 五堂受尽辱骂、殴打和酷刑,始终未做假供词,最后被戴上富农帽子和 定为有“严重特务内奸嫌疑”,押回原籍管制劳动。不久,县革委会成 立了,田有信成了第一把手,田五堂万分高兴,他自认为田有信完全了 解他的苦情,而且会照应自己。不久,林彪死了,田五堂更觉有希望了, 他找到田有信,开口就向他诉苦,田有信却以“在家不谈公事”为由坚 拒田五堂。田五堂一次又一次地上机关谈“公事”,却遭到大门口的挡 驾,后来还被公安部门认为是“乱说乱动”,“聚众闹事”,并被押到水 利工地巡回批斗。原来,在找田五堂之前,“专案组”曾先找了田有信, 在长谈了两夜之后,田有信谈出了当年镇江之行的“可疑之处”,对方 听了如获至宝,他们按图索骥,提审了严家忠,攻下了曹约翰,然后才 找到田五堂。就这样,曹大夫疯了,他的妻子自杀了,严赤夫妇生死不 明,而田有信却荣任了县革委会第一把手。直到1977年黄司令员的名 字见报,田有信才想起应将田五堂作为积案处理,但田五堂却不愿接 受,他要求彻底平反。第二年春天,黄司令员和小仙来到阔别多年的唐 河旧地,田有信赶去看他们,黄司令员告诉他严赤在“文革”中被整死, 杨曙则被踩断了背脊骨,并向他问起怎样落实田五堂的政策,黄司令员 认为,以往的田老板是个“路路通”的资产阶级,可他的心是向着共产 党和新四军的,没有通林彪,“四人帮”,比起某些共产党员来他要干净 得多! 黄司令员来到田庄看望田五堂,并于当天将他送到医院治伤。
作品鉴赏 作品通过曲折动听的故事,沉痛地记述了一个进步商 人的遭遇,辛辣地讥讽了林彪、“四人帮”的丑恶行径。这篇作品的故 事,有着较强的吸引力量;作者饱含泪水的讽刺笔法,不时使读者发出 沉重的笑声。这两个方面的结合,构成《内奸》的讽喻艺术的浓重色彩。 在《内奸》开宗明义的第一段里,作者告诉读者他要说的是一个“复杂 的故事”,五花八门、三教九流的人物就有十多个,时间竟长达40年之 久。作者对这一切安排理丝有绪,脉络清晰,娓娓动听,头头是道,在 驾驭如此庞杂的题材时显得裕如自然,毫不费力。人物很多,他着重写 了一个商人的遭遇,事件很杂,他着重通过这个商人的眼睛观察了历史 的变迁,40年的兴衰,世态的炎凉,共产党的真假,田五堂的可笑而 不幸的遭遇,乃是一桩新的传奇公案,面对千头万绪,作者不去孤立地 写环境,写事件、写人物,不去静止地写人物的肖像、心理、动作和对 话,而是通过写故事把这种种统一起来,通过故事的发展变化刻画人 物,表现时代,寓人物于讲述的故事之中。故事以绘声绘色、委婉曲折、 引人入胜而见长,这是我国白话小说、说唱文学的显著特点和优良传 统。《内奸》里写故事,除了“土”腔“土”调、入耳悦耳之外,刻意 求工的是对人物关系、各种事件的选择、剪裁、安排和照应等等。它是 以商人田五堂的个人遭遇为主线反映时代、结构故事的,作者尽量地不 使故事游离于人物刻画之外,在一篇两万多字的短篇容量中截取长达 40年的全部变故中的几个横切面,或描绘,或渲染;或放大,或熔炼;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时而一带而过,时而精工细琢;纵横开合,首尾 相顾; 摇曳多姿,引人入胜。40年的境遇,在《内奸》里实际上写了 两个不同年代的两件大事——巧妙地躲过日伪的耳目护送“表妹”就医 和深陷冤狱、有口难辩。作者紧紧抓住这两件大事不放,让这样两件大 事把两个不同时代的众多的人物纠缠在一起,难解难分,彼此冲突,产 生悬案,布下疑阵,勾心斗角,你死我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环 扣着一环,一浪高过一浪,出乎意外,又合乎必然。《内奸》是故事小 说,也是讽刺小说,它对于林彪、“四人帮”无情地揭露和严厉的鞭挞, 表现了作者犀利、辛辣的讽刺才能。他笔下的田五堂精通买卖,善于交 游,见多识广,好吹好炫,随机应变,真真假假,云天雾地,本来是个 喜剧人物。但是在 “文革” 中他被当作“内奸”,黄、严二人变成了 “走资派”、“反革命”。这时他既不吹、又不炫,老老实实交代作证,反 而却连遭痛打。20多年前就叹服共产党的一个精灵的买卖人,20多年 后“倒要看看现在是真共产党还是假共产党”;本来的一个喜剧人物,好 炫瞎吹时没有被怀疑是坏人,现在竭尽忠诚地说实话,反而被视为“内 奸”,成了悲剧人物,这本身就埋伏着一条讽刺的引线,读者由大笑进 入了深思。田五堂是以正面人物的丑角形式出现,是个肯定性的喜剧人 物,不时地给人产生笑。可是在“四人帮”及“帮四人”的迫害下,反 变成了悲剧人物,所以这种笑是含泪的笑。而另一位清清白白的田有 信,却是暗中诬陷好人的“内奸”,这是一个本来丑恶却力求自炫为美 的否定性喜剧角色。作者用喜剧手法揭露其言行不一,表里不一,前后 不一,让他自我嘲弄,自我出丑,通过讽刺性的笑,来鞭挞这肮脏的灵 魂。《内奸》用犀利的解剖刀,把“文革”时期红脸白脸的灵魂形象地 作鞭辟入里的剖析,而在这犀利的批判锋芒中,充满着强烈的喜剧色彩 和讽刺力量。小说还运用辛辣的语言,增强讽刺色彩,有时几句反语, 造成讽刺的语境;有时插入叙述者的议论,以嘻笑怒骂的评点,在诙谐 的语言中潜藏着尖刻的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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