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慈欣的的短篇小说《宇宙坍缩》基于一个概念,或者点子,就是“时光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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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仅仅基于一个idea的的短篇小说,需要能够扣得住观众,就需要能够设置悬念。设置悬念的第一要点是,这个整篇小说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包袱必须要在故事结尾抖出。其二则需要向通往解密的路上处处设置悬念: 为何丁仪教授嘲笑台长对于宇宙坍缩的描述?为何丁仪教授认为长江的洪水不需要去担心?为何丁仪教授认为小姑娘不需要为父亲的去世而伤心?好奇心会驱使读者继续读下去。在最后的解密过程,这个理论和解决需要能够出乎人的意料同时在逻辑上能够自洽。从这个意义来说,科幻小说和侦探小说的构思方法有类似的地方。
我喜欢这篇小说的原因在于大刘利用”时光倒流“这个概念启发人们思考另一种时间逆向流动方式的可能性。看看下面这些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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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仪走到木然的台长面前,指指摔碎的星图盘,“不必为这件古物而痛心,蓝移出现后不久,碎片就会重新复原,它会回到陈列柜中去,多少年以后,回到土中深埋,再过几千年的时间,它将回到燃烧的窑中,然后做为一团潮泥回到那位上古天文学家的手中……”,他走到那位年轻的女工程师身边,“也不要为你的父亲悲伤,他将很快复活,你们很快就会见面。如果父亲对你很重要,你应该感到安慰,因为在坍缩的宇宙中,他比你长寿,他将看着你做为婴儿离开这个世界。是的,我们这些老人都是刚刚踏上人生旅途,而你们年轻人则已近暮年,或说幼年。”他又走到省长面前,“如果过去没有,那么长江的洪水未来永远不会在您的任期内越出江堤,因为现在宇宙中的未来只剩一百秒了。坍缩宇宙中的未来就是膨胀宇宙中的过去。最大的险情要到一九九八年才会出现,但那时您的生命已接近幼年,那不是您的责任了。还有一分钟,现在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对将来产生后果,大家可以做各自喜欢的事情而不必顾虑将来,在这个时间里已经没有将来了。至于我,我现在只是干我喜欢,但以前由于气管炎而不能干的一件小事。”丁仪又用大烟斗从口袋里挖了一锅烟丝,点上悠然地抽了起来。
蓝移倒计时五十秒。
“这不可能!”省长叫到,“从逻辑上这说不通,时间反演?一切都将反过来进行,难道我们倒着说话吗?这太难以想象了!”
“您会适应的。”
蓝移倒计时四十秒。
“也就是说,以后的一切都是重复,那历史和人生变得多么乏味。”
“不会的,你将在另一个时间里,现在的过去将是您的未来,我们现在就在那时的未来里。您不可能记住未来,蓝移开始时,您的未来一片空白,对它,您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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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时光真的会倒流而且人们会习以为常,那么世界秩序是如何?人是如何思考的?人是如何相处的呢?
两对夫妻从一开始就会生活在一起,直到热恋把他们分离,直至最后变得形同陌路。
就像在我们的世界里人们时不时会去酒吧认识新的朋友,或者发展一段关系,那个世界的人们会时不时到墓园去,目击一个人的诞生,然后发展和这个人的关系。
就像在我们的世界里人到了一定年龄就想要小孩一样,在那个时光倒流的世界人长到了一定年龄就像要爸爸和妈妈。但和我们的世界存在不孕不育的情况不同,在那个世界里,人永久不用担心找不到爸爸和妈妈。其中妈妈的关系是比较确定的,因为当每个人的生命走到了尽头,都会被妈妈吃掉--对了,你应该能够猜到,那个世界人类进食的器官都在下体,排泄器官在头上。相比之下,爸爸的概念就比较模糊。
比较有意思的是,我们上坡和下坡的速度曲线在两个世界都差不多,只是在那个世界里,人们比较喜欢倒着开车。
…
也有有人还在问那个问题,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所有事情的发展都是确定的?所有的剧情的安排好了?问这个问题的人需要反问自己一句,你怎么知道或者证明在你生活的这个世界所有的剧情都是安排好了的?甚至说你怎么知道现在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它的前生的反转的版本?
也有人觉得有点悲观,觉得在那个世界所有技术和知识都在倒退?这种悲观情绪的前提在于,科学技术进步是好的,但是“好”在那个世界如何定义,则是需要重新考虑的事情。就算科学进步在那个世界也是好的,而且你怎么不知道地球之前没有过人类至今还不了解的比人类现在发展程度还要高的文明呢?在那个世界中,每次大的天灾人祸之后,世界上也许就会突然从无到有地出现一个灿烂的文明,这样的过程颇有点像金庸小说人物的“顿悟”的过程,是不是也是很值得期待?
这篇小说也启发我做了一个尝试。我挑了一个订阅的微信公众号,把头扭开在不看手机的情况下选择随机选择一篇文章并且直接滑到文章底部,然后从评论开始一段一段从后面往回看。你会发现,这会有很多乐趣和新鲜感,甚至产生了很多顺着读不会产生的悬念。你也可以试试,试过你也许会认为,大刘设想的那个世界不像看上去的那样难以理解。
总之,大刘用很短的篇幅开了一个不小的脑洞。这个脑洞越想越有意思,越嚼越有味道。因此我觉得这篇小说精彩的地方不在于小说的笔墨,而在于笔墨勾勒出世界中留白的部分。
刘慈欣作品内容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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