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逝 子君结局
“子君是怎么死的?”小说中的回答是“谁知道呢?总之是死了就是。”这么个含糊,是和鲁迅其他小说中的“人死”不一样的。如华小栓、宝儿、贺老六、魏连殳是病死的;阿毛被狼吃了;阿Q遭枪毙;夏瑜挨砍头;陈士成跳了湖;而孔乙己、祥林嫂的死于冻饿的穷困。唯独这子君之死,没有说法。
参照上面的几种死法,说子君病死是最便当的,但小说偏又写她住进吉兆胡同后,虽家务忙得不得闲,“子君竟胖了起来,脸色也红活了”;后来放掉阿随,“她的勇气都失掉了,只为着阿随悲愤……然而奇怪的是倒也并不怎样瘦损”——身体蛮好。而说冻饿死呢?小说又写她是父亲接走的——温饱不成问题。正法、自尽、意外之死,又都太离奇。甚至分手走了之后,涓生还时想:“也如还在城中,有一天,将要出乎意表地访我,像住在会馆时候似的。”总之,她不像会“死”。按理说,离了吉兆胡同,她也可以如史涓生一样,回到未曾和涓生“同居以前一般”。自然,这样就没有了《伤逝》。
作者为什么安排子君死去
第一。封建礼教对女性的摧残远胜于对男性。
在那个封建礼教吃人的时代,自由恋爱的异类被冷眼相待,被议论纷纷,被窃窃私语。而这所有话题的指向更多的都压在女子身上——所谓三从四德,所谓品行端正,所谓忠贞节烈。你自由恋爱,那是不被允许的,那不叫爱情,那叫不要脸;你自由恋爱甚至还同居,那不叫勇敢追求,那叫搞破鞋给祖宗抹黑。子君和涓生的爱情,起始于两个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却在这过程中吃尽苦头——决裂的家庭,屡屡碰壁的租房经历,终于有了两个人的小家之后拮据的条件,涓生被辞退的雪上加霜……这一切的一切,看似两个人是在共同承担,但在我们看不见的角落,子君身心所受到的折磨要远超于涓生——一分钱掰成两瓣儿花的滋味是她更清楚,涓生在外打拼流言蜚语是子君在默默承受。这是子君死亡的根本原因,就是封建礼教的压迫与束缚。
第二。爱情由盔甲变为了软肋。
在《伤逝》一文中,鲁迅以涓生手记的方式记录了这段爱情悲剧,而涓生通篇最深刻的情感是什么?就是懊悔。不仅仅是懊悔自己对子君的抛弃,懊悔自己的轻率,懊悔自己再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那更是一种对于自己间接杀死了子君的内疚与惭愧——如果说最初的二人因为爱情结合,看似突破了重重障碍,任由新思想生长萌芽带领他们创造了一个小家庭,不如说是他们被爱蒙蔽了双眼错把激情当做了对束缚的抵抗。当二人的家历经千难万险终于建立起来,涓生却开始逐渐的厌恶了那个只会养鸡饲狗的子君,两个人生活的新鲜感过去后取而代之的是涓生愈发的不耐烦和逐渐认为子君拖累了自己的想法,如果说爱情最初还为子君披上了一件盔甲抵抗所有外界的伤害,那么到了最后这鸡肋般的感情只为她徒添了一个致命伤。子君回家后在身心俱疲中死去,不得不说有涓生很大一部分责任。
综上,鲁迅先生安排让子君死去,就是酿就一出旧社会的爱情悲剧,痛斥这个社会对于人性的压抑,痛斥封建家长制度的弊端。而让涓生活着,一方面在沉痛的悼念中增重悲剧色彩,另一方面更符合文中的情节逻辑,因为以子君和涓生的爱情故事来看,涓生所能给的最深沉的爱也不过就是在子君逝去后的缅怀,不可能殉情或同样受到打击折磨致死——如果他真能做到这一点,恐怕子君就不会离去了
伤逝原文摘抄
“一同灭亡,一同灭亡”,飘飘渺渺中还有那个声音在絮絮地说着,我的身子也轻飘飘地跟着飞着。忽然夹进来一个不同的声音叫道“孽障、孽障”,这声音更清晰,却带着哭音。混沌中我眼前似乎见到一片白光,白光中影绰绰地有点什么,我奋力盯着看,似乎我轻飘飘的身子全仗这影子牵着才不得飞散。渐渐那影子大起来黑起来,待得看清楚了却是父亲的脸,我惊惧地看到那脸上涕泪纵横!父亲!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叫道。即使他脸上一片铁一般严霜怒骂我“孽障”时也不曾令我如此惊惧!“君儿!”我觉到一双长臂紧紧地搂住我,接着父亲的脸便倾下来,于是我脸侧便感到一片湿湿的暖热。“父亲?”我怯怯地唤道。
是父亲在搂抱着我么?是么?娘去得早,父亲一向是严厉的,我从不曾见父亲流过泪,更从不知道原来父亲双臂这样有力,在他臂膀中这样贴切舒服。“君儿,你不要去,不要去!”耳畔父亲颤抖的声音传来,“爹,我不去,不去”,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地答道,便感到父亲的臂膀更加用力地拥住我,然后两片暖热的泪流成了一片。
“生活的第一着是求生,向着这求生的道路,是必须携手同行,或奋身孤往的了,倘使只知道捶着一个人的衣角,那便是虽战士也难于战斗,只得一同灭亡。”那是涓生说过的话。现在我已经明白,是我捶着他的衣角才使我们险些一同灭亡。我重新可以食饭,有了些体力后,便央告父亲使人传出话去,子君已经死了。没有了我,你总可以奋身孤往地去求生了罢,涓生?
父亲原本不愿,却也不肯逆了我的意。他近日变了很多,便似换了个人,往日惯常的严厉全然不见,最爱拜佛,总喃喃地千百遍地谢着菩萨留住了我,不止对我,对旁人也一概的温和。我却知我活转过来与菩萨是全不相干的。有了些体力,便拾起旧日丢下的书来看,又央父亲买了些新书来看,便有以前听涓生说起的那些书,也知道那“雪来”原是“雪莱”的了。涓生,你说得很对,“倘使只知道捶着一个人的衣角,那便是虽战士也难于战斗”,那个只知捶人衣角的子君确是死了,下一次,在求生的路上,她必是与人携手同行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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