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黑娃的结局死了吗
黑娃的死是投机县长白孝文“人性恶”的结果。黑娃一生勤劳本分,他的身上有残酷环境下乌托邦思想的表征。即使是打短工,心中也充满理想主义的情怀,他不仅有满腔的热情养活田小娥,而且有扭转乾坤的雄心壮志。他不甘心于一辈子受苦受难,他的最高理想是攒钱买地,过上自耕农的小康生活。可是世事总不能按预期的发展,黑娃闹农协、当土匪、收编到国民党团队,为红军大开通道,最后却以反革命罪死于发小白孝文的枪口之下。这个出生入死的人在看似和平时期,在毫无反抗的意识之下,白白冤死。他是白孝文政治道路上的牺牲品,他的死揭示出官场的游戏规则,作者安排的很有讽刺味道。
白鹿原白孝文为什么要杀死黑娃?
出生在财力强,威望高的白家,又是长子的白孝文,从小吃着黑娃想都不敢想的罐罐馍,一成年就当上族长,既是“理法”上的理所当然,也因为他能令苛刻的白嘉轩满意,乃至自豪。虽然写毛笔字他比不上白灵,可是当族长他却能胜过白嘉轩,人们说“他比老族长文墨深奥看事看人更加尖锐”,认为“他的形象截然区别于鹿兆鹏,更不可与黑娃同日而语”。
在这样顺风顺水的环境里,谦逊和稳重只不过是作为族长应该表现出来的姿态,骄傲却是与生俱来,流在血液里的。正是因为有这骄傲,田小娥才能用一个“你敢动我就喊”的眼神,把他从看戏的人群中胁迫出来。他的人生从此急转直下,祠堂挨刺刷瞬间夺走他的骄傲,对他影响更深刻的则是接下来的借粮不得,旱灾虽艰难,可饿死人是穷人家的事儿,白家连长工一家也养得起。粮食给长工都不给自己,白孝文彻底愤怒了,本来只是一时受不了诱惑,后面变成了刻意的,报复性的堕落。终于到绝境,成了被狗当成食物的乞丐,人人皆可唾骂,昔日自家的长工鹿三也能嘲笑他。
翻身之后的白孝文什么感想?什么都靠不住!至亲都可以陌路成仇,从前的威望,脸面更是虚梦一场。权力,只有权力,牢牢地握在自己手里的权力,才能重新撑起自己的骄傲,才是一切。他对权力的无限热情和渴望,渴望到仇敌可以把酒言欢,至亲可以置于不顾。
白孝文之所以杀黑娃,是情与势的交汇。
从形势上,白孝文抓捕鹿兆鹏时,对白灵说的那句,“现在亲老子都顾不上了,甭说一个村的乡党”,既反映出他的卑鄙,也看出他政治眼光的准确
——他不仅有卑鄙的人格,还懂卑鄙的手段。抢功不仅是升迁,还关乎生存——毕竟他之前是以抓捕共产党员为职责的,如果他被动起义还欺骗上级邀功的真相白于天下,他的处境马上就危险了。焦振国已经走了,杀了黑娃,一是除后患,二来揭发黑娃又可立一功,三来自己当县长,周围都安插上自己的人,不知道自己底细的亲信,可以像以前的岳维山一样,做个独霸一方的地头蛇。
从感情上说,黑娃和白孝文,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黑娃自幼得到白家的很多恩惠,但跟他关系好的却是鹿兆鹏,而不是白孝文。在保安团里,明明黑娃和白孝文是老相识,黑娃在白家割草期间还住在白家,但黑娃却和焦振国关系好,起义也是先找的焦。白孝文看不起黑娃,永远把他当“我家长工”,黑娃归顺国军,由土匪而摇身一变,成了跟他平起平坐的营长,他一定不舒服。黑娃率先起义,无意中占个上风,他一定恐慌过,无法接受”我家长工“官职地位高于自己。黑娃也不喜欢更不服气白孝文,看他和白嘉轩都像是泥塑的神像,面无表情的严肃,难以接近,小时候是烦,改邪归正之后是敬而远之。
黑娃从小就是孩子王,农协闹风搅雪是三十六兄弟之首,当土匪受拥戴,在保安团起义也一呼百应。黑娃从小不满的是居于人下,但是他并不想凌驾他人之上,他的理想是平等是人与人坦荡真诚相对。他重义气,鹿兆鹏懂他,郑芒懂他,所以他能与两人生死相随,什么党不党的靠边站,他认得是交情是兄弟。黑娃和他的父亲鹿三一样,在困境里能够斗志昂扬,精神百倍。等挣到了顺境,黑娃的原生动力就平伏了,心生退意想去教书。黑娃的核心动力在于对自卑的克服,在自然平等的相处里,他天然容易受拥护,他没有向上钻营的动力,他的向上和当孩子王,当匪首一样都是自然而然的,如果不是白孝文抢功,他就是自然而然的正职县长了。
白孝文更擅长借助上层的力量,能令苛刻的父亲满意,在保安很快巴结上团长。他是个从小就骄傲惯了的人,追求的是高人一等,受人尊敬,获取途径就是令掌权者满意。家人干涉他的房事,妻子说他,他理直气壮地反驳,奶奶说他,他阳奉阴违,父亲一说,即使他不赞同,即使与他本性相违,他也立马乖乖听话(电视剧里加了很多刻划他懦弱这一面的细节)。他天性凉薄自私,跟田小娥好了就能置妻子的死活于不顾,为了向新政权表忠心,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击毙器重提拔他的团长,当官后回家,却对家乡没了感情。白孝文的动力来源是让自己过得好,所以他跟黑娃相反,他在逆境中堕落,在顺境中崛起。人的本性不会一夜改易,他的骄傲会一时消沉,却不会消失。
黑娃身板硬力气大,在白鹿村荡秋千创下了最高纪录,是白鹿原的武力担当。白孝文从小拥有的骄傲的底气,是族长的天然继承权,族长当不成了,自己效忠的政权也垮台了,白孝文怎么办呢,他没有父亲白嘉轩严苛律己的骨气,没有黑娃那种乱世为王的本钱,也没有鹿兆鹏建功立业的能力,他唯一擅长的,是阴谋权术。
所以尽管同台从政,一个县长一个副县长,但是俩人注定有完全不同的追求,主张和行事方式,注定政见不会统一。白孝文忌惮黑娃的本事,也许内心还深藏着一些七拐八拐的阴暗仇恨,比如说对黑娃打断白嘉轩的腰,抢自家药材店,会有“就算我恨我爹那也是我的家事,你个外人来害我家我就要弄死你”,又或者是,因为父亲白嘉轩看重鹿三,在自己快饿死的时候,“粮食给鹿三家吃都不给我吃,现在杀了黑娃也算报复回去了,况且我高升也光耀你的门楣”。
况且黑娃在政治上很幼稚,在当土匪时,郑芒死后他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白孝文单独邀功揽功之后他竟然觉得无关紧要,焦振国不满他还埋怨焦小心眼,对鹿兆鹏的提醒也置之一旁,直到死神来了才从他的兄弟义气的梦中醒来。白孝文当然了解黑娃的这个弱点,他有十拿九点九稳的把握,果断“出手”。可是以他的阴险,注定看不到黑娃无意与他争的退意。黑娃也不是不了解白孝文,他能准确地预测白孝文看到他和焦振国鹿兆鹏三人的反应,可是以他的坦荡,也注定看不到白孝文的阴险和冷酷。行刑前,他对白孝文说:“我不能跟他俩(岳维山和田福贤)一路挨抢,请你把我单独执行,我只求你这一件事”,他一定想不到,昔日结拜过的兄弟,连这最后的请求都置之不理。作者:雨心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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