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中怎么评价姑姑万心
万心形象的复杂性同其意谓的计生国策下的社会实际有着不小的关联。
在将其单另来评价的同时,她甚至被化约为一种生理性的规置手段,象征着当时政策实施的强硬。在她去抓捕王仁美和王胆的时候不难得见。政策的号令依着喇叭打了出去,在高密东北乡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她还以推掉邻里的房子为由,迫使怀孕的王仁美出来,在追捕一些孕妇时,也是雷厉风行的。
早期,她被神化成送子娘娘,受着村里人的尊敬,忙得连坐下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后面她火急火燎地实行计生国策,给村民们套环,结扎等等,她开始被骂作十恶不赦的罪人。村民拼死要多生一两个孩子,她则拼命地要遏制这种现象。她确确实实也做到了,除了个别比较蛮横的人多费了不少心力,其余的貌似不成什么大的问题。虽然无形中,她是同整个旧的生育观念作对的,但她还是完成了。她的执行力在相应的表述也遭到了夸大化和妖魔化。她的影像呈现出一种中性化的态势,女性形象的生成被克制,转而是对其日渐肥大的躯体中内蕴的力量的描述。在追捕王胆的途中,比她年轻的小狮子竟要小跑才能勉强地跟上她的步伐。日趋年迈对她忠心地执行国没有太大的影响,也因此她的身份被赋予了前所未有的权威。同卡夫卡在«判决»里描述的父亲一样,他命令儿子来给自己盖上被子,再猛地跳起来在床上踢脚,示意儿子,他还一样地有力,不至于被他糊弄。最后铿锵有力地判处了他的儿子死刑。姑姑一样不承认自己的老去,有条理地去完成国家的任务,在这一过程中,她的一切被拔升到另一更高的平面,她不再是一个典型的可被轻易描述的中心化的人物,而是一个巨大的象征。
对她的所有评价势必牵扯到叙述者(不论是用书信体跟友人交流的蝌蚪,还是作者本人)对于这一国策实施的合理性的疑惑同诘问。后者的不完善抑或缺失造成了前者的复杂晦暗不清。人们无法很好地在一片黑暗中将之通观,但我不觉得这恰是莫言这部小说不大好的地方 ,这只能说明他在私人的书写工作中作家心态的流出,他实实在在有去思考要如何才好的。我想最起码的一个作家哪怕承认写作是虚构的,他仍有职称将现实的苍白和恐怖投入到小说世界中去。在这一途中,不论是依照"正史"的写法,还是依照野史的写法,把这一可怕之处夸大抑或缩小,都是好的体现。我觉得做得不够的是后面的处理,叙述者开始从文本中跳出来以跳跃性极强的规置手段,斥令一个人物的瞬间衰老和缺乏根由的忏悔。这是不太应该的。
原本红二代的革命女性万心姑姑丢掉了一切职称和责任感,将自己的象征性狠狠地甩开,以老妇的庸虔形象忏悔自己的罪过。她的罪过感同之前夸大的英雄式的描绘相背离,她开始下嫁给一位泥塑师郝大手,并通过他的泥人来补赎自己曾犯下的罪过。说实话,我觉得这里偏迷信了一点,但这同温儒敏提到的莫言小说手法的野史化和重口味化有不少的关联。野史的来源是民间,那么流布于民间的神道信仰自然成为很大的一块野史的组成部分,看起来神神叨叨的,显得琐碎。蛙同生娃的娃,女娲的娲相勾连,体现了东北高密乡当时的生殖崇拜。莫言从一开始便在姑姑同产婆的冲突中指陈了这一存在物,且在后面的编排,地域的神道信仰彻彻底底地击垮了姑姑,她自以为被一群蛙(被她做了流产的娃的灵魂)追赶和报复,失去了勇往直前的信念和能力,立马把自己嫁了出去。
这里可以再谈谈女性形象的生成,如温儒敏所言,王仁美,王胆等拼死拼活要生一个男娃子,同当时的生育观念密不可分,一个女人也只有在生下男娃可供传宗接代,方才获得她的地位,方才可以算得上一位女人。所以,谈姑姑在火急火燎行事时,丧失了女性的特质,不妨可以从这里来阐述,乃至后面她的下嫁无疑也是在自身生成女人的尝试。在当时,女人的职称抑或说本能被描述为生育,姑姑下嫁的郝大手和她的爱慕者皆为泥塑大师,他们的手艺都可以被称作一种另类的生育,与平常的泥活不一样,他们的娃娃是一个一个样的,没有重复,或可被当做生育的个体的不可复制性。透此,不难理解姑姑为何要让郝大手重新塑造她帮忙流产的婴孩的形象,再给他们一一上香祈福。
她的形象有显著的转变,可以分为两个阶段,一是革命者,一是忏悔的女性,但两者的过渡在莫言的表述下太过地神奇,无厘头,或者说一种合理性的过渡被消解了。
取名为蛙的最为本质的根由是为了借这种生育崇拜到达生命的内在本质。但这点并没有达到,反倒是借着这张面皮夸大了这段史实下的人,让它在膨胀的形象中消匿,成为一个寓意,抑或是一个避免解释的空荡。姑姑的形象会被爱她的泥塑大师勾画成送子娘娘也是在这个情境下进行的。
至于上一位答主说姑姑的一切事业遭到崩塌,我想还是有点偏的,为着姑姑的执行力被内化一种手段之后,那么一切结果就已经不再是重要的,况且时代不同了,计生下的实际过去了,再说什么功亏一篑就有点奇怪了。她的形象也是复杂的。
最后,说说如何来评价一个人物,我想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见解当然是最好,谋求一下共同点对于双方都可以说得上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但在这件事情上要把握得更多除了一些中心化的东西要注意,日趋弥散和边缘化的东西更要注意,不然会失去很多很多的东西。还望多去思考。小说人物的能不仅限于文本的表述上,它更多还会牵涉到文本的结构同功能,更有甚者,它还有其他文本上的效用。想想那句话,"人类一思索,上帝就发笑",虽然有点反智的倾向,但不无道理。小说写的时候认真对待了,其他的效用全交给上天,做一个评价也是这样,有时候太聪明,太详尽,往往也会遗漏不少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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