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中繁漪的性格特点分析
一、繁漪性格特征及种种表现
繁漪是一个资产阶级女性。聪明、美丽、狂热、人性、渴望自由、追求爱情。她热情时像一团火;孤独冷酷时又像一柄犀利的刀。她企图冲破一切桎酷,做一次困兽的斗争,但又深受着种种压制和精神折磨。她竭力摆脱令人窒息的处境而又屈从于这种处境。她的行为有时令人不能理解,她的处境又令人同情怜惜。所以作者说她陷入了“一口残酷的井”又称她是最“雷雨”的性格。
繁漪久已受压抑的情绪,在周家父子软硬兼施的联合进攻下,不可忍耐的爆发了。先是追求爱情与比她小六岁的前妻的儿子欢愉异常,以致“客厅闹鬼”;后与四凤争夺情人,施巧计,辞退鲁贵父女,企图夺爱;雨夜不辞辛劳跟踪追击,倒扣窗子迫使周萍在鲁家出丑;回归后又公然吓退周朴园,傲然而立。四凤周萍欲双飞时,她不顾一切人伦关系,撕破面纱,暴露周家鲁家的一切隐私,而使人触目惊心,致使四凤周冲触电而死,周萍枪下亡。敲响了标榜为“最完满家庭”的周家的丧钟。从这个角度讲,繁漪不愧是一位封建家庭出色的叛逆。
二、造成繁漪性格的典型环境
典型性格只有在典型环境中才能诞生。典型环境是通过特定的人与人的关系反映出一定历史时代社会发展的趋势和规律。典型性格总是在一定的生活条件下孕育、成长起来的。所谓“一定的生活条件”就是受时代、阶级制约的具体社会关系。繁漪的典型性格也只能产生于当时的社会环境之中,在于周朴园、周萍、四凤等人的矛盾纠葛中加以显现。剧本《雷雨》以1923年的中国社会为背景。那时中国已经过了资产阶级革命和“五四”运动,工农革命运动蓬勃发展,但国家政权仍被封建军阀把持着。封建势力仍统治着中国的社会和家庭,反动势力仍甚嚣尘上。
周家是当时中国社会上出现的封建资产阶级家庭的典型代表。是一个典型的封建囚笼。在这个家庭中不仅已经制造过许多惨无人道的悲剧,而且还继续制造着更大的悲剧。封建家庭犹如洪水猛兽,连自己家庭中的弱小者也不放过。这样使得繁漪这个矛盾重重的人物也不得不挺而走险,作着孤注一掷的反抗。
首先,让我们看看繁漪在家庭中的遭遇吧。我们以周家父子对繁漪的态度来说明这个问题吧。
周朴园不仅在外是一个残暴的失去了人性的暴发户,而且在家里也是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他以习惯把自己的生活当法律,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上是个十足的伪君子。他善于用专横来维持尊严,用关心来进行传统。看到繁漪在情绪上孤寂和苦闷时,就武断的认为繁漪有病,强迫她就医吃药。当繁漪不想吃苦药时,他就用一本正经的口吻命令道:“繁漪,当了母亲的人,处处应当替孩子着想,就是自己不保重身体,也应该替孩子做个服从的榜样。”接连三次逼繁漪喝药,而且一次比一次凶狠,一次比一次横蛮,借此来维持自己的体面和威严。
周萍——周朴园的歩其后尘者,一生下来就过着资产阶级的寄生生活。腐朽的生活腐蚀了他的灵魂。在精神上感到空虚无聊。在玩弄女性方面,他比周朴园有过之而无不及,先是甜言蜜语引诱繁漪——“客厅闹鬼”,后又见色思迁,钩拉上四凤。不但对繁漪绝情以极,而且与周朴园一起摧残繁漪,以使繁漪唯一的希望如同肥皂泡一般的破灭了。
三、繁漪的反抗及其性质
繁漪出生于封建家庭,受过“五四”新思潮的影响。两种教育交织与一生,使得她矛盾重重,瞻前顾后。
正当她青春年少时,为了门当户对,屈从父母之命,嫁给了比她大20多岁的周朴园,成为周家名义上的主妇。年龄的悬殊和感情上的巨大隔膜,使她感到如堕深渊。新思潮的影响使她逐渐苏醒,不再甘心于寂寞,不再呆呆的等死。特别是周萍施与的所谓“爱情”,便搅动了她的一潭死水,点燃了她行将灭亡的火星。她;越发渴望冲出这个家庭,渴望享受盼望已久憧憬多年的爱情和自由。
但这正当的要求却遭到了周朴园、周萍父子俩的相继扼杀,使得她只能拼死一争。除求生存外,别无它路。
繁漪的反抗充分体现了在于周家父子的斗争上,首先表现在对周朴园的逐步炽烈的斗争上。
第一场中“什么事情都要依着他,他是什么都不肯将就”这是繁漪内心不满的第一次显露。
然而又一语双关的说道:“这屋子怎么这样闷气,里里外外都像发了霉。”便是对周家的绝妙嘲讽。
繁漪先是顶撞,后来又逐渐敢做了。如叫四凤在盛夏开窗,这虽是小事一桩,但却反映了她对周朴园的蔑视和反抗。在“三逼喝药”这场戏中,繁漪逐步显露了她倔强的性格。
周朴园叫四凤拿药来给繁漪喝,似乎表现对妻子的关心和爱护。但周朴园他哪里知道繁漪的病并不在肉体上,而是在心灵深处。这是任何药物也治不好的。周朴园恼羞成怒的命令四凤把药罐里剩下的一点倒来送到繁漪面前,威逼她马上喝下。繁漪忍耐不住了,执傲的说道:“我不想喝。”周朴园又狡猾的令周冲把药端到繁漪面前,二逼繁漪喝药,繁漪出于对亲生儿子的疼爱,不得不以退为攻,说道:“留着我晚上喝不成吗?”但也遭到了周朴园板起面孔的训斥,激起了繁漪性格中的倔强劲发作了,公然吼道:“不!我喝不下。”充分显示了繁漪的反叛性格。
如果这次仅是防御,那么繁漪跟踪追击,雨夜回归的一场戏中,便是明显的进攻战了。
我们接着看第四场中一段台词吧:
周朴园:“好,你上楼去!”
繁漪:“不!我要一个人歇息,你给我出去。”
周朴园:“繁漪,我叫你上楼去!”
繁漪:“我不愿意,告诉你,我不愿意。”
这一节简短的对话,既显示繁漪无所畏惧,灼灼逼人,又暴露出周朴园日薄西山,气息奄奄、朝不保夕、人命危浅。
其次,繁漪的反抗更是淋漓尽致地表现在同周萍的斗争上。
周萍只比繁漪小六岁,他从乡下到周公馆,很快就摸透了繁漪的心。对她的处境表示了极大的理解和同情。这就如给繁漪快龟裂的心田注入了清泉,使她复苏了生机。乘周朴园去矿山的机会,他俩纵情相爱,在堂堂周家大公馆演出了一场“闹鬼”的把戏。周萍对他的爱并不忠贞。他真正爱的和需要的决不是“情妇不像情妇,母亲不像母亲”的繁漪;而是年轻美貌的使女四凤。繁漪则不然,她追求自由爱情,不顾一切人伦关系,死死抓住周萍。她使用种种手段企图把周萍与四凤分开:她先以周太太的名义开销四凤和鲁贵,迫使四凤离开周公馆;暗地里她又唆使亲生儿子周冲给四凤送去100元钱,企图以此挑动周冲和四凤的情义,从而冲淡四凤对周萍的爱情;她还在深更半夜,冒着狂风暴雨,穿上雨衣跟踪周萍来到鲁贵的房外,窥视周萍的动静;待周萍从窗口跳进四凤的住房后,她将窗门反扣着,害得周萍被鲁大海捉时无法脱身。繁漪这样做,她认为准能切断周萍与四凤的关系,把周萍从四凤的手里抢出来。可是,事与愿违,她像落汤鸡似的回到周公馆,恰好碰见周萍打算离开公馆而到矿上去,她便以恐吓的口吻劈头质问周萍:“你到底还是到她那里去了!”周萍毫不畏惧,挑战似的回答:“我去了,你要怎么样?”繁漪像泄了气的皮球,只好诱劝道:“如果你今天不走,还是留在我身边,你要娶她,你父亲那儿我可以想法子。”周萍却说不必要她帮忙,而且表示执意要走。这真出乎繁漪的意料。她苦心追求的那点爱情落空了,于是悲哀的说:“你走之后我会怎么样?”周萍完全无动于衷,还故意恶狠狠的说:“你自己要走这一条路我有什么办法?”繁漪极端气愤,端出周家底细,质问周萍:“你忘记了你的母亲也是被你父亲气死的吗?”周萍断然的说:“我母亲不像你,她懂得爱自己的儿子,她没有对不起我父亲。”这话像利剑刺痛了繁漪的心,她眼里迸射出疯狂的气焰,斥责周萍:“你有权力说这样的话么?你忘记了就在这屋子三年前的你么?你忘记了你自己才是个罪人。”周萍不得已假惺惺的表示“这是我平生做错的一件大事”并表示对不起冲弟和父亲。这绝情的举动使繁漪完全绝望了,她怒吼道:“你最对不起的是我,是你曾经引诱过的后母?”这时的周萍如丧考妣,跳出面来维护周家的体面了。大骂繁漪:“你疯了,你这种话不是在父亲这种体面的人家里说的。”像利刀一样的繁漪,锐不可挡的反驳:“体面,我在你们周家这样体面的家庭中已经18年了。周家的罪恶,我听过,我见过,我做过。我做过的事,我自己负责,不像你们的好父亲,背地做出许多可怕的事情,外表还是一副道德面孔,是慈善家是社会上的好人物。你父亲是一个伪君子,他从前就引诱过一个下等的姑娘,你就是你父亲的私生子?”“你父亲对不起我,他用同样的手段把我骗到你们家来,十几年来就像刚才一样的凶横态度对我,把我渐渐的磨成了石头一样的死人”“是你从家乡出来,把我诱到一条母亲不像母亲,情妇不像情妇的路上去”“我不是冲儿的母亲,也不是周朴园的妻子。”“你记着,我不能受两代人的欺辱”她尽情的宣泄着心中的愤怒,决心与周家这个囚笼同归于尽。
她尽力施展全身解数进行报复了,当周萍和四凤辞别鲁妈正要出走的时候,她叫来周冲给他们“送行”,企图破坏四凤跟周萍的关系,再达到缠住周萍之用心。可周冲这亲生儿子却不令会亲生母亲的用意,无意间自自然然发自内心的成全了四凤和周萍,使得繁漪怒形于色,赤裸裸的称道:周冲的母亲已被周朴园憋死了,闷死了。她不顾一切的疯狂的逼视周萍,要周萍告诉他们:“我不是你的后母。”这使大家都惊疑而恐惧。她又狂傲的搬出周朴园这块王牌,满认为可以镇住周萍和四凤,免使周萍四凤展翅高飞。万万没有料到她,她这一行动却像一阵霹雳,劈开了堂堂周公馆的黑暗,露出了周朴园才是制造这出悲剧的罪魁祸首。从而使周家分崩离析、土崩瓦解。
繁漪与周家父子的斗争,虽然受到繁漪所处环境的局限,但这场斗争却听得到“五四运动”中要求“民主、自由”的呼声,为周家的崩溃起了加速的作用。无疑,它具有应当值得肯定的进步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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