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风苦爱帽檐斜,历尾无多感岁华。
却向东蒙看霁雪②,青天乱插玉莲花。
“历尾无多”正是隆冬季节。这时山东半岛沂蒙山一带的风不是什么 “宜人” 之风。特别是 “冲风” 而行更未见得是什么 “乐事”,而以“苦爱”描谐谑之情,“帽檐斜”摹尴尬之状,确是传神之笔。
岁之将终,诗人此时正在赴考途中,迎寒流,顶冷风为功名奔波,“何苦来呢”,其所“感” 当然是复杂的。这种复杂的心情通过自嘲自谑之句来状写,使我们想起了鲁迅的“破帽遮颜过闹市”(《自嘲》)。这正是一个清贫的知识分子与环境极不协调的典型情态。“帽檐斜”与其说是抵挡寒风,莫如说是对炎凉的世态、冷薄的人情的抗拒; “苦爱” 当然更爱的是自己内心的高风亮节; 正如“破帽遮颜”与其说是因自己的寒酸而害臊,莫如说是对污浊的世事目不忍睹。在封建时代不想当官不攀权贵,也不去经商的知识分子只能甘受贫穷,这种情形在今天仍然存在。这种“自爱”之是“苦爱”乃因不为世人所理解,是自嘲也是自赏,还是自叹。
然而知识分子往往以精神世界的丰富超然于物欲淫滥之世,后两句诗正表达了这种孤高自傲的心情。低头斜帽躲过一阵顶头冷风,猛一昂首见到东蒙山初晴的积雪,好一派“青天乱插玉莲花”。至于“玉莲花”究竟是“白莲花”还是“玉兰花”则不必拘泥。这两种花色皎白,形相似。莲花更有出污泥不染插向青天更洁之意。
一簇簇皎洁如玉的白莲花,胡乱插向雪后初晴的碧天,与韩愈之“江作青罗带,山为碧玉簪”有异曲同工之妙。
青天、白雪不正是出身寒微功名未就又自信高洁的知识分子品格的象征么? 对这种品格的自信足以在满世的冠盖之中昂首阔步,有如插向天穹的白莲。但诗人毕竟没有超脱,俗事绊身,面对此景只能“徒有羡鱼情”。这也是“世人只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知识分子毕竟不能“横空出世”。自傲自爱与自嘲自叹复杂地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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