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相见意殷勤,别后相思梦更频。
每逢登临好风景,羡他天性少情人。
这首七绝,约为刘禹锡临终前几年所作。通过对白居易的追忆,表现了挚友间深厚的情谊。
开篇作者就以真挚的感情描绘了他和白居易平常相会时情意殷切的场面,嘉宾雅主,契阔谈宴,格外亲切热情。“意” 字高歌友谊,“殷勤” 刻画气氛,使至交的深情笼罩全篇。“寻常”二字既说明他们晚年过从甚密,又体现了关系融洽不同一般。刘禹锡的 《乐天见忆》 ( 《全唐诗》 358卷) 中有 “与老无约期,到来如等闲” 的诗句,可见刘、白晚年的这种约会是经常的,正是这种寻常的相见,加深着他们之间的友情。这样开端既能引人入胜又能发人深思: 何故致使刘、白晚年如此亲密呢?刘、白同庚,他们不仅是唱和的诗友,而且在反对宦官专权,要求改革弊政方面思想也较为一致,仕途中都有过被贬的痛苦经历,晚年又都闲废洛阳,共遭冷遇,同时同患足疾和眼疾。同命、同病相怜,使这两位挚友更为心心相印了。
次句诗人以高昂的激情把诗意向前推进一步。别后常以老友为念,苦思成梦。“梦” 字写得极好,梦是日有所思的结果,别后相思却暂不得相见,便把这种相思保存在潜意识中,晚上睡觉从梦里反映出来,梦境——这一往情深的精神境界生动形象地表现了对乐天相思之深,欲再相见之切。“频”字修饰梦,加深了相思的程度。朋友之间的真挚友情跃然纸上,使读者受到极强的感染。
接着作者把笔锋一转,写他每当独自登高观赏美景的时候,倍加思念故人,这与王维的 《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中的 “每逢佳节倍思亲”意同。诗人曾有过 《同乐天登楼灵手塔》 “步步相携不觉难,九层云外依阑干。忽然笑语半天上,无限游人举眼看”的诗篇,从中不难看出同病年迈的两位老友相依相傍,共同登临,远眺美景,谈笑风生,乐趣倍增。而今每当独自登临,虽遇良辰美景,但不得赏心悦目,其原因盖出于无老朋友陪伴而大煞风景,情趣索然,甚而痛苦中生。思友的深情暗含在字里行间。“诗忌直贵曲”,此句一宕,使诗篇显得有起有伏。
末句承转而合,因登临美景而思友至苦,从而羡慕那些天生感情淡漠没有亲密朋友的人。那些人因为感情淡漠而无亲密朋友,一人登临,不会因为思友而产生痛苦,故诗人羡慕他们。此句的“他”为虚指,“情人”与今天的含义不同,唐人指亲密的朋友。这一反语用得极妙,非巨匠莫能为之,极言相思之深,正面道出了: 作者因为有白居易这个知心朋友,每当登临好风景倍加思念他,因思念而感到痛苦,致使观赏失掉乐趣。“乐生苦,爱生恨”之情溢于言表。至此思念朋友的深厚感情入木三分地表现出来。
这首绝句以一个“情” 字贯穿始终,特别是末句的反语正出,不但把诗意推向高潮,而且收到了言有尽而情不终的艺术效果,是刘禹锡晚年寄情诗酒的佳作。
相关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