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羊入谷,白羊在前②。
老女不嫁,蹋地唤天。③
在描写追求婚姻自主的歌诗中,很少有像北朝民歌所反映女子对于婚嫁的迫切要求,更缺少像这篇诗歌所反映的 “老女不嫁”内容。
“老女不嫁”,是北朝社会中很突出的一个问题。当时战争不断,壮丁稀少,女子找丈夫不甚容易;或家无壮男,女儿成为一家所靠,有女不嫁。如北朝齐神武帝曾“请释芒山俘虏梏,配以人间寡妇”(《北史·神武纪》)。可见,寡妇不嫁,竟成了严重的社会问题。此诗正是反映了北方民间的这一疾苦。
在北朝民歌中,写“老女不嫁”的诗篇较多,如 《折杨柳歌》 的 “阿婆不嫁女,那得孙儿抱”; 《捉搦歌》 的 “男儿千凶饱人手,老女不嫁只生口”,都是反映这一社会问题的。但这些歌诗多为抒情,多发议论; 而这首诗则注重于生动描写。
在深山狭谷里放牧羊群的女子,整天驱赶着羊群,与羊为伴,而不得嫁娶,成为 “老女”。她生活凄楚孤苦,内心非常悲痛,由于失去婚姻自由,虽悲痛不已,却无能为力,只能 “踏地唤天”,以发泄愤激之情。
与南朝乐府的爱情歌诗相比,这篇诗歌很有特色。由于这一 “老女”生活在 “驱羊入谷”的艰苦环境中,过着“白羊在前”的孤凄生活,所以,她在爱情生活的表现上,毫无忸怩羞涩之态,而是情感没有任何遮拦,快人快语,泼辣无比。
正因为这首民歌产生的社会基础、生活环境和妇女的心理状态都有自己的特点,所以此歌在表现方法上,也有着自己的独特之处。此歌真率热烈,很少南方民歌的缠绵感情,很少运用南歌的谐音双关语,而是 “老女不嫁,踏地唤天”,这比起 “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的江南少女来,其刚强柔弱之分,真是再明显没有了。这正如元好问 《论诗绝句》所说: “一语天然万古新,豪华落尽见真淳。”此诗真淳质朴,把妇女追求爱情生活的真面目毫不遮掩地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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