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无力。几度偎人,翠颦红湿。低低问:“几时么? ”道:“不远,三五日”。“你也自家宁耐,我也自家将息,蓦然地、烦恼一个病,教一个、怎知得。”
这首词描绘了一对情人分手时的情景。它的表达方式比较特殊,除了头三句外,从“低低问”到结尾,全是对话组成,颇有散曲的韵味。
首三句“困无力。几度偎人,翠颦红湿。”是描写女子的情状。“困无力”,指词中女子将与情人分手,心绪烦乱愁苦,因而困乏无力。“困”,非体力之劳累,更多成份是指精神状态的困倦窘迫。“偎”,紧贴,挨傍。温庭筠诗《南湖》:“野船著岸偎春草,水鸟带波飞夕阳。”此处“偎人”,指女子多次紧贴、倚傍在男子身上。正是承接上句“困无力”而产生的动作,点明了女子对男子依依不舍的春恋之情。“翠”,指青绿色的眉黛。“颦”,皱眉。“翠颦”,意谓皱起愁眉。温庭筠《湘东王宴曲》:“湘东夜宴金貂人,楚女含情娇翠颦。”“红湿”,指女子脸上粉脂被泪水打湿。两个人原是欢悦相聚的,如今要分手离别,当然会依恋不舍,泪流千行。这三句极其简洁地写出了词中女主人公的心理状态、外部动作及脸面肖象,把她即将与情人分手时的情状从里到外,又从外到里曲折细腻地表达出来。
从“低低问”以下,疑是男女两人的对话。女子怀着十分愁苦的心情,低声问男子,何时归家。男子则怀着难分难舍的心情,也应是低声回答:“过不久,三五天就回来。”语句简短,情意深长。下阕全是男子安慰女子之词。先说“你也自家宁耐,我也自家将息。”“宁耐”,意为安宁忍耐。刘克庄《沁园春》:“病叟惭惶,尊官宁耐”。“将息”,意为保重身体,临别道声将息,是当时的习惯,作者另一首词《醉落魄》亦云:“相逢后会知何日,去也奴哥,千万好将息”。即将分离,互相慰藉,乃人之常情。这里双方没有你恩我爱的绵绵情语,但女子的依依不舍和男子强作安慰的情态,已极为逼真地凸现在读者面前。最后男子又说道:“蓦然地、烦恼一个病,教一个、怎知得!”“蓦然”,忽然。“烦恼一个病”意为一个人因烦恼而生病。这是由前面一句保重身体引出来的话。假如不各自保重,忽然间,哪一个因烦恼而生病,叫对方怎么知道呢,将会引起双方的忧虑。这样的劝慰,似觉平淡,但却极为现实,毫无虚情假意之心或矫揉做作之态,预测可能产生的事故,以表明对离别后的愁思,感情真切深沉,语言朴实无华。
从字面看,这首词的意思就是如此,并无超人之处。此词的独特之处,就在于运用通俗浅近的口语入词,与说白话相差无几。再看作者的《浪淘沙》:“好恨这风儿,催俺分离。船儿吹得去如飞。因甚眉儿吹不展,叵耐风儿。不是这船儿,载起相思。船儿若念我孤栖,载取人人篷底睡,感谢风儿。”这篇以快利通俗的语言表达其分离后孤栖的寂寞及盼望欢聚的心情。其次,象《品令》这种问答体的结构,在词中亦很少见,如敦煌曲子词中的《鹊踏枝》(叵耐灵鹊多漫语)写征夫之妇与灵鹊的一段似对话而非对话的心理独白,李清照《如梦令》 (昨夜雨疏风骤)则写了女主人公与侍女的一段对话,读来都很新鲜别致,另有一种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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