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闺久离别,积怨转生愁。
徒思裂帛雁,空上望归楼。
看花忆塞草,对月想边秋。
相思日日度,泪脸年年流。
这是一首描写思妇怀念征夫的诗。《乐府诗集》把它归入《鼓吹曲辞·铙歌》类。《有所思》是汉乐府铙歌十八曲的旧题之一。《乐府诗集》校勘记引宋何承天《有所思篇》等云:《有所思》,“言生罹荼苦,哀慈亲之不得见也。”全诗着力写出一个“愁”字。
首二句“深闺久离别,积怨转生愁”,开门见山提出一个“愁”字。深闺,思妇住处。征夫离家以后,思妇日夜盼望音讯,但总是衡阳雁断,不识归舟,因而引起了思妇的埋怨。月过一月,年复一年,望眼欲穿,仍然泥牛入海,故说“积怨”。古诗云:“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禽畜尚有故乡之思,人哪能无情无义? 是“浮云蔽白日”,还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这就不能不令思妇担忧,因而“积怨转生愁”。这两句,由别而怨而愁,环环相扣,步步深入地揭示了思妇的心理状态,为诗节的展开张了本。
次四句“徒思裂帛雁,空上望归楼。看花忆塞草,对月想边秋”,对仗工谨,感情细腻缠绵。“徒思”、“空上”,承前面的“积”字,写出思妇内心的失望;“看花”、“对月”,关前面的“转”字,写出思妇对征夫思念之深。而“塞草”、“边秋”,既是对“离别”原因的补充交待,也是对思妇“思君令人老”,“悠悠隔山陂”的内心世界的揭示。花有时而发,月有时而圆。花开花落,月圆月缺,“塞草”与“边秋”难道就月月鲜红,天天圆满,没有引起征人任何感触?这里既有怨,也有愁,怨与愁浑然一体。裂帛雁,指书信。《汉书·苏武传》载:汉武帝时,苏武出使匈奴,被匈奴扣留长达十九年。昭帝即位,与匈奴恢复和亲政策,并派使者常惠等人入匈奴求苏武,匈奴诈称苏武已死。“常惠教使者谓单于,言汉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有系帛书,言武等在泽中。”单于无法,把苏武放回。“雁足传书”遂成典故,“帛雁”也成了书信的代称。裂,裁。帛,一种丝织品,古人常用来写信。
末二句“相思日日度,泪脸年年流”,是中间四句的收束,也是开头两句的照应。天天盼雁雁不至,月月望君君不归;春日“看花忆塞草”,秋夜“对月想边秋”。由日到月,从春到秋,房中盼望,登楼远眺,庭园看花,窗前对月,所有场合的一切举动,都只徒添愁怨,得不到任何慰藉,真是“相思日日度,泪脸年年流”。“日日度”、“年年流”应开头的“久”字,“相思”、“泪脸”应开头的“别离”。
这首诗,以“怨”、“愁”二字为感情线索,运用整齐匀称的格律形式,通过时空转换的思想活动描绘,层层深入地刻画了一个泪痕斑斑的思妇形象。结构缜密,意境凄怆,风格沉郁。《陈书·张正见传》说正见“五言诗尤善,大行于世。”这话大概不是过誉之辞。《沧浪诗话》说张正见的诗“最无足省发”,看来不是中肯之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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