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拍春衫惜旧香,天将离恨恼疏狂。年年陌上生秋草,日日楼中到夕阳。云渺渺,水茫茫,征人归路许多长。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
这首词抒写男女相思之情,作意甚是明确。
上片写相思狂态。“醉拍春衫”,这是酒醉时一种情不自禁的举动,“惜旧香”,则稍为消醒,谓不可将存留在春衫上的“旧香”拍去。“醉”,体现狂态;“惜”,对此狂态加以节制。如此一纵一收,可见其内心所郁结的相思之情乃何等深沉。“醉拍春衫惜旧香”,不仅从外部,而且从内部将其相思之情呈现出来。接着揭示原因,谓这种举动是主人公平生“疏狂”态度的体现,是由“离恨”所惹起的,而这“离恨”,其根源又在于“天”。二句表明,主人公的相思狂态,是无法改变的。三、四二句纵笔铺写一般景象:陌上秋草与楼中夕阳。二句所写并非眼前实景,看似与相思狂态无关,实则乃借此无限扩展的空间及无限延伸的时间,谓其狂态乃无法收场。意即:由老天爷所造成的“离恨”,就像是陌上秋草,自生自长,连绵不断,无边无际;又像是楼中夕阳,升了又落,落了又升,没完没了。因此,主人公“醉拍春衫”,并非兴到时的偶然举动,而是年年日日尽皆如此。这是上片,写相思,相思到了发狂的程度。
既然相思到了发狂的程度,那么应当如何解决呢?“第一是早早归来”(姜夔词句),第二是投寄情书。但是,下片说相思无凭,对这两种办法进行彻底的否定。
过片三句谓:由于“云”、“水”之隔,路途遥远,要想很快地命驾归去,那是办不到的,“云”、“水”,犹如烟水,或烟波,属客观物景,非指“莲、鸿、蘋、云”之“云”。“渺渺”、“茫茫”,邈远貌,即渺茫,或漫长。韦庄《送日本国僧敬龙归》诗云:“扶桑已在渺茫中,家在扶桑东更东。”即同此意。歇拍承接“许多长”,谓云水辽阔,无法传递书信,并表明,满腹相思之情,不能用言语表达,因此,无须“枉费红笺”,只有“醉拍春衫”的举动,才能体现内心欲望。下片进一步强调这种相思狂态永远改变不了。
词作所体现的这种相思狂态,是作者一生所谓“磊块权奇,疏于顾忌”(黄庭坚《小山词序》中语)态度的真实写照。读此词,应当联系作者的身世,才能正确理解。但是,这首词说相思乃侧重于男女欢爱,而并非侧重于“陆沉于下位”的身世之感。至于相思对象,究竟是其妻室,或者是“莲、鸿、蘋、云”的一班歌儿舞女,则无庸的“云”,而且将“征人”当作“莲、鸿、蘋、云”深考。论者为证实其相思对象,不仅将“云渺渺”的“云”解为“莲、鸿、蘋、云”一班歌儿舞女,谓其流转人间,相见恨难。这种解释当也有一定依据,但采用对号入座的方法阅读文艺作品,包括言情歌词,却难免有牵强附会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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