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虹终古枕桑乾,泱漭浑河走急湍。
马邑风烟通一线,太行紫翠压千盘。
唤人喔喔荒鸡早,照影苍苍晓色寒。
沙际闲鸥应笑我,又听铃铎送征鞍。
卢沟桥位于今北京市广安门外丰台区永定河上,始建于金大定二十九年(1189),是旧时出入北京的要道。这首七律即写诗人拂晓骑马过卢沟桥的情景。
首联二句分别描绘从卢沟桥及桥下永定河的宏伟气势入手,直接入题。虹是雨过天晴后太阳照射空中水气所形成的美丽壮观的自然现象,横跨天际,所以古人常用虹喻桥。这里以 “卧虹” 借代卢沟桥。桑乾河为永定河的上游,源于山西省北部管涔山,至河北怀来与洋河会合后称永定河,诗中“桑乾”即指永定河。用 “终古”将“卧虹”与“枕桑乾”联结起来,突出了这座桥的历史悠久。浑河为桑乾河的别称,“泱漭” 是水势浩大的样子,用 “走急湍” 突出永定河激流澎湃的水势。
颔联二句以虚笔写景。马邑是旧时县名,在今山西朔县东北的桑乾河北岸; 太行山广延山西、河南、河北诸省,北京西山也属太行山脉。此二句有两层含义:第一层含义写永定河一线沟通了山西与河北,而太行山千峦万峰,盘结错落,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第二层含义则由面到点,写卢沟桥在保障交通畅通上的重要作用。作者虽不能鸟瞰中原山川全貌,却能依据地理知识,通过想象勾勒出一幅河山万里的图卷,将卢沟桥举足轻重的地理位置点明,气势磅礴。
颈联二句开始将自身溶入这宏伟的画卷。旧时卢沟桥畔建有许多旅舍,供行人休止。清乾隆帝曾题“卢沟晓月”一碑,列为燕京八景之一。该碑上题诗有“茅店寒鸡咿喔鸣”与“怀程客子影犹惊”之句。二句系从唐人温庭筠《商山早行》诗中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句化出,而王鸣盛此诗颈联又从乾隆帝诗句化出,用来形容自己的奔波劳苦。《晋书《祖逖传》记述祖逖与刘琨同寝,“中夜闻荒鸡鸣”而起舞,后世即用 “闻鸡起舞”一语形容士子奋发之态。作者因公务缠身,才闻荒鸡而晓行,致使桥下寒冷的河水中映出他急行的身影,略有勤于国事之意。
尾联二句笔锋一转,聊用自我解嘲之语以自慰,似有无可奈何的隐衷。在历代文人笔下,与纷繁的人世相比,似乎只有鸥鸟一类的动物才是无所羁绊的,杜甫《江村》:“自来自去梁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即有此意。“沙际闲鸥应笑我”也是将自己与闲鸥作比较,鸥鸟本无情感,“应笑我”是移情与拟人的结合,反衬出诗人自己“铃铎送征鞍”的辛苦,从而流露出一些内心矛盾的苦闷。但从全诗来看,这不过是一种感情的点缀而已,雄浑辽阔的景物描写仍是全诗的主要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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