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情
从来好事天生俭①,自古瓜儿苦后甜。奶娘催逼紧拘钳②,甚是严。越间阻越情忺③。
这首曲子以情歌的形式,唱出了一个要求冲破封建势力束缚、与爱人自由结合的叛逆女子的心声。
从结构上看,全曲五句歌词。一、二句偏重说理,三、四句概括叙事,第五句以抒情作结,上下呼应。一脉贯通。
“从来好事天生俭,自古瓜儿苦后甜”,写女子对爱情婚姻的认识和理解。在封建社会,统治阶级出于维护封建秩序的需要,建立了一整套限制男女婚姻自由的礼法: “男女授受不亲”,结婚要经过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 “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在这严如罗网的封建礼教的笼罩下,女子自知男女自由结合的 “好事”是从来很少。但她并不气馁,因为她坚信: 美满的爱情要靠自己争取,只有饱尝斗争的苦味,才能品味出爱的甘甜。“自古瓜儿苦后甜”这句俗语比喻贴切 极富哲理,形象地表达出曲中女子对爱情与斗争关系的深刻理解。
后三句紧承头两句。“奶娘催逼紧拘钳,甚是严”,与第一句紧密相应。说明女子家防范缜密,管教严厉。在封建家长的严密看管之下,她要违背家长的意愿,成其 “好事”就更加艰难。但追求的乐趣也恰在这冲破樊篱的斗争中,女子对爱人火一般的恋情、对自由结合强烈的渴望终于形成一股澎湃的洪流。它要冲决一切阻拦,一往无前地奔向爱的海洋。“越间阻越情忺” 这一嘹亮的结句就形象而生动地唱出了女子那种勇敢追求、不屈不挠的逆反心态。元杂剧 《张生煮海》 中的书生张羽曾提出: “愿天下旷夫怨女,便休教间阻,至诚的一个个皆如所欲。”张羽期望对男女相爱 “休教间阻”,多少还含有一点向封建势力乞求的意味,较之 《题情》中这位女子的彻底叛逆、大胆抗争,张羽那点可怜的期望未免显得苍白无力。
这首散曲前后不过寥寥五语,却塑造了一个如此突出的叛逆女性的形象。作者白朴确实是手笔不凡。前人在评论元曲风格时,曾有 “豪辣灏烂” 一说(见贯酸斋序《阳春白雪》)。白朴这首《题情》就集中体现了“豪辣灏烂”的特点。全曲说理深入浅出,叙事简约明白,抒情淋漓酣畅,风调泼辣尖新,如一阕尖嗓高腔的陕北信天游。在语言上,白朴更是发挥其“书会才人”之所长,于曲中大胆融进方言口语,像“自古瓜儿苦后甜”、“奶娘催逼紧拘钳”这些大白话,既生动形象,又俚俗可爱,充分体现出元曲“文而不文,俗而不俗” (周德清《中原音韵·作词十法》 ) 的语言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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