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空系合欢床,夫婿长征妾断肠。
留得当时临别泪,经年不忍浣衣裳。
闺思离愁,是古代爱情诗最常见的题材。作为以女方口吻来表现的相思离别之情,常是寄对方以殷切的怀想,抒发自己镂心刻骨的思念与孤独难忍的悲哀。这类诗,内容大体相同,表现形态则各异。如沈如筠《闺怨》:“愿随孤月影,流照伏波营。”是借月光以慰亲人;张仲素《春闺思》:“提笼忘采叶,昨夜梦渔阳。”写寄梦怀人;白居易《闺妇》:“斜凭绣床愁不动,红绡带缓绿鬟低。”写因思深愁浓而人也懒散消瘦,等等。董以宁这首闺怨诗,选择了另一个观察点着笔,写得意婉情深。
“流苏空系合欢床,夫婿长征妾断肠”两句,写思妇的哀怨。流苏,下垂的繐子,是装饰品。合欢床,指夫妇结婚用的床。丈夫出征,经年不归,望着悬挂着百宝流苏刻有合欢图案的空床,对于年轻妇女来说,最容易牵动对丈夫的怀想。空床独守,孤衾只影,对于寂寞孤单的凄凉,又有特别的敏锐。正如韩偓《春闺》诗云:“长吁解罗带,怯见上空床。”同一个“空”字,包含着思妇多少哀怨和愁恨。由此而引起的“妾断肠”,也就是很自然的了。
后两句,作者转换一个观察点,将笔触集中到思妇日常生活最有典型意义的情节中,含蓄地表现出女主人公的思念之情。当时夫妻挥手痛别,泪湿衣裳。至今泪痕犹在,不忍洗掉,是去不掉对丈夫的深深怀念。这一件非同寻常的衣裳,是夫妻情深的明证;睹物怀人,它又成了女主人公精神上的寄托与慰藉。“留得当年临别泪,经年不忍浣衣裳”,也就在情理之中了。这确是一种出新的写法,作者善于观察生活,通过客观地描写人物“不忍浣衣”这一行动,便将女主人公的真情痴想,和盘托出,足见作者捕捉素材的灵巧与构思的新颖。下一“忍”字,说明它是夸张的虚拟,却无损于这一精巧的形象思维。在感情上,三四两句作一转折,深深的凄怨化作了诚挚的怀念。短短的四句诗,情意委婉,深曲有致,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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