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窗羞见影相随,嫁得五陵轻薄儿。
长短艳歌君自解,浅深更漏妾偏知。
画裙多泪鸳鸯湿,云鬓慵梳玳瑁垂。
何事不看霜雪里,坚贞唯有古松枝。
这首七律采用第一人称的写法,以征妇的口吻,写出被丈夫冷落后的痛苦和坚贞。
首联“寒窗羞见影相随,嫁得五陵轻薄儿。”“五陵”,汉代长陵、安陵、阳陵、茂陵、平陵五县合称“五陵”,都在现在陕西咸阳市附近。这里住着富豪人家,风俗奢侈放纵,所以,以后就用“五陵”作为豪富放纵的代称。“轻薄儿”,轻佻浮薄的青年男儿。这两句的意思是:征妇整天在寒窗之下,形单影只,为以影伴身而感到羞耻,原因是嫁给了豪富奢纵、轻佻浮薄、寻欢作乐的青年男子。一个“羞”字显示了征妇顾影自怜,既善良又怨恨的复杂心理。
颔联“长短艳歌君自解,浅深更漏妾偏知。”“长短艳歌”指长的和短的有关爱情的歌辞。如《文心雕龙·乐府》中说:“若夫艳歌婉娈,怨志诀绝,淫辞在曲,正响焉生? ”意思是说艳歌婉转缠绵,怨诗措辞决裂,曲调里有不雅的歌辞,怎能产生雅正的音调? “浅深更漏”,指夜间打更滴漏声音的高低。这两句是说,“君自解”的是“长短艳歌”,“妾偏知”的是“浅深更漏”。大意是:丈夫只知道在外面寻欢作乐,哪知道征妇在家里彻夜难眠。这一联在工整的对仗中,又含有强烈的对比;在强烈的对比中,又饱含着征妇的缕缕哀怨。
颈联“画裙多泪鸳鸯湿,云鬓慵梳玳瑁垂。”。“鸳鸯”,指裙子上的图案。“慵梳”,懒于梳理。“玳瑁”,是一种海龟,龟甲极美观,可作妆饰品。这两句是说,画裙上淌了很多眼泪湿透了画的鸳鸯,云鬓懒得梳理,任凭头上华贵的玳瑁首饰下垂。面对成双成对的鸳鸯,怎不感到形单影只,怎有心思去梳理打扮呢! 这一联对仗工整,但不同于上一联的两相对比,而是描写征妇的悲伤和百无聊赖的心情。
尾联“何事不看霜雪里,坚贞唯有古松枝”。“何事”,是为什么的意思。这一联打了个比喻说:为什么不看严霜白雪最寒冷的时候,坚贞不屈的只有古老而翠绿的松枝。也就是说,当你最困难的时候,坚贞不渝、一如既往关心你的只有我。正如袁宏道《妾薄命》:“死若可回君,待君以长夜”一样,希望丈夫回心转意,若能如此,在死后漫漫的长夜里仍然在等待丈夫。这既是坚贞不渝心迹的表白,也是对薄情丈夫的指责和规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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