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的梦,趁黄昏起哄。
前梦才挤却大前梦时,后梦又赶走了前梦。
去的前梦黑如墨; 在的后梦墨一般黑;
去的在的仿佛都说,“看我真好颜色。”
颜色许好,暗里不知;
而且不知道,说话的是谁?
暗里不知,身热头痛。
你来你来! 明白的梦。
【注释】
本篇最初发表于1918年5月《新青年》第4卷第5号,署名唐俟,《鲁迅诗稿》第二行无“时”字。
【析】 梦是诗,是自由追求的象征。梦的意象,透漏出诗人对形形色色新旧思想撞击下的祖国前途的忧虑,对古老国土上人民何去何从的深思:谁说铁屋子中沉睡的人没有过梦,谁说风雨如磐的故园没有过自由追求。尤其是在几千年封建文明的黄昏,旧的、新的,各种各样的梦,红的、黑的,五光十色的自由许诺。活脱脱,前拥后挤地在铁屋子周遭徜徉,在风雨如晦的暗夜中翻飞着花样。它有过历时性的久远:曾点缀了铁屋中百年昏睡的单调,曾谱写过直面人生的斗士血荐轩辕的悲歌。它还有共时性的幽深:墨一般黑的梦,穿过黑如墨的暗夜。梦中的人无从把捉,是梦的背景太暗,还是本做着太暗的梦。梦的内蕴到底是什么?梦象征着的自由又意味着什么?梦中的人无从领悟,因为梦里梦外,前梦后梦皆一片墨黑,看不清梦后面的影,也看不清梦消逝的路。
梦与诗,诗与梦,到底是诗人在诗中吟梦,还是梦中有诗人吟诗,这虚实交错的意境中,依稀有上下翻飞的幻影,轻轻召唤着吟梦的诗人,也召唤着吟诗的梦中人:此处有撕裂黑暗的缝隙,随我来吧,我许你重窥天地万物大好颜色,我带你挣脱尘世,向自由的天堂飞升。
真的?假的?梦中人宁可相信黑屋外有色彩斑斓的山、波光粼粼的水;诗人宁可相信黑暗外有太阳的光、大地的绿。但梦中人如何砸开那黑屋,一睹那山、那水、那太阳、那大地。诗人又怎么辨明那身影、那呼唤的声音,是天使的爱,还是魔鬼变着花样愚人。梦中人,已梦见过无数次走马灯式的喧闹节日,诗人已见惯了无数次新桃换旧符的把戏。梦中人辨不清天使、魔鬼、天堂、地狱。诗人也猜不准靡非斯特玩何样式的魔术来掳掠苦难者的灵魂。
梦中的无从选择和无所选择的梦,使梦中人大汗淋漓,辗转反侧,使诗人忧心忡忡、目眩头晕。但梦中人依然吟诗:来吧,明白如阳光、清彻如水晶的新梦。诗人依旧吟诗: 来吧,真正驱散暗夜的曙光。
诗作明里吟咏、把玩着梦,似乎空灵超脱,但骨子里是忧心如焚的困惑与焦灼,冷峭如冰与炽热似火同诗与梦闪织成又一虚实难分的意境,使作品呈现一种独特的美学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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